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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生气又不生气，这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是柳焕颜就是听懂了。
她抬头去看天，那是水洗过的蓝，白云游走，最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是林曹村的百姓，却都不知道还能把这样的岁月静好过多久。
说实在的，她给孙明亮诊脉过后，的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白老因为见是她来林曹村给村民治病所以不肯把病症复述一遍，宁可拖累那么多条无辜生命……
柳焕颜心口闷闷的。
傅孤寒看她半天都不说话，眉心蹙拢：“你总不会因为白老不肯说出病情还有他之前的用药而自责吧？”
柳焕颜狐疑侧目看过去：“我为什么要自责？”
傅孤寒不动声色松了口气：“不会就最好。”
她嗤笑：“拿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蠢笨的模样？”
“不像。”
“那不就得了。”柳焕颜的语气比方才显然轻松了不少，“是他禽兽不如，草菅人命，不把林曹村村民的性命当回事，为了报复我，宁可拖累这么多条人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拼尽毕生所学也会去救治这些人，尽我所能，竭尽全力，能把这些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固然是好，就算不能，至少我尽心尽力，他们就是到了九泉之下，在阴曹地府见着了阎王爷，要告状，也告不到我的头上，我有什么好自责的。”
尽人事听天命这话傅孤寒听得多了，但是像柳焕颜说的这般新奇的，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从荒院出了门，柳焕颜伸了个懒腰，缓了好半天：“当务之急的不能再让病情继续传染蔓延，我看这些人也没有那种意识，孙明亮都病成那副德行了，还想去抱他儿子，丝毫不考虑会不会传染给孩子。”
她一面说，一面摇头：“我就算是没有到别的人家里去看，也觉得他们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常年住在林曹村，民风既淳朴，也不开化，王爷懂我的意思吗？”
她干脆说林曹村这些村民有些蠢，不带脑子好了。
傅孤寒却不提这些：“那你有什么想法？”
“隔离。”柳焕颜斩钉截铁丢出两个字来，“几年前在大名府我也处理过一次疫病，是鼠疫。王爷应该知道，鼠疫是会传染人的，而且要命极快，当时也是把染病的人隔离起来，防止疫情继续蔓延，成效还不错。”
她行医多年，年纪虽小，经验却老道，在这上头傅孤寒还是全然信她的，而且进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当然是要全然都听柳焕颜的。
“需要我做什么吗？”
柳焕颜点着手背，想了半晌：“就怕村民们不能理解，毕竟隔离开，要跟家里人分开的，都是些病人，他们不愿意和家人分开，他们的家人又想时时刻刻在身边照顾他们，要硬生生把人分开，恐怕有些为难。”
傅孤寒立时明白了：“我知道了，这你放心，我不是只带了林昭一个，如果真的要隔离病人和正常人，也不怕村民们闹事。而且你是京兆府派来给他们看病的，他们也不敢太放肆胡闹，得罪了官府，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而且这些人看病的事情还要指望你，我现在让林昭把人都聚集起来？”
要把病人隔离开，就得先知道每家每户有多少病人，还有安置的地方，而且她一个人恐怕也确实是不太能照顾的过来。
这些事情都要先处置妥当，才能去跟人家开这个口，不然什么都没准备好就要把病人强行隔离开，换做是她也是不肯的！
还有傅孤寒……
“这件事情我要仔细规划一下，明天我还要再来见一次白老，不过王爷就不要跟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