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了，老奶奶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拿着麻布袋撑着墙飞快的走了。
而舒瑶也没有刻意地阻拦，她知道这老人家住在附近。
如果小徐说的没有错，那老人家就在这附近，要是找也容易，不必吓到人家。
“舒瑶，她好奇怪啊，刚才的反应我觉得她明明就是……”艾萨走近了说。
舒瑶凤眸清明，沉声道：“不用打草惊蛇。”
起初舒瑶还以为这老人家是秦九霄什么故人，现在看起来竟是李清雅的故人。
艾萨碎碎念，百思不得解。
“可是不对呀，S国怎么有李清雅的故人呢？”
“对了，总听你们说李清雅，李清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舒瑶的记忆里李清雅很漂亮干净，是个如百合花般美好纯洁的女人。
但凡见过李清雅的没有人会说她不漂亮不完美，她完美的太过无缺。
甚至还会有人说舒博安配不上李清雅的。
“我就不说了，我看人不准。”舒瑶低笑，自嘲道。
舒沐柔、舒雅雯、傅景臻这些前世她曾用真心去相待的人，到头来不过是笑话。
说起来舒瑶的确该清算起过往这一笔账了，之前忙着对付唐家给暂缓了。
既然艾萨提起她是该搞清楚了，李清雅与她父亲舒博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地，舒瑶想起了什么，她一拍手眼前也跟着亮了起来。
“我想到了，我有一个朋友，他是燕城人，说不准他会知道。”
“谁？”
“我老板，沈淮远。”
初见时那家伙自我介绍，燕城，沈氏沈淮远。
她怎么给忘了呢？
……
“南荀，这间房内简约了些，你先将就着。”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说，我再差人去购置一些。”
考虑到舒南荀是从邺城大老远地飞来S国，加上本来舒南荀身体素质不大好。
姜云容便差遣人接送他先行回了庄园住下。
庄园大，住多一个人不成问题，只是这间房内设施恐怕是不能满足舒南荀的。
“我待会写给您。”舒南荀也不客气，他抬了抬眼镜框。
一来，舒南荀下意识地将屋内的布局陈设收入眼底，不着痕迹地预判了一切。
他走到窗边的位置，拉了拉窗边，不大喜光。
“南荀，你和舒瑶是什么关系？”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姜云容也不能幸免。
仔细那么一看，他们的确很像。
男人生的雌雄莫辩，眉眼间既有男子的英气也不失女子的柔美。
一双眼藏在金丝眼镜底下辨不清情绪，身上散发着由内而外的疏离清冷。
美的好似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舒南荀手上的动作一顿，眸中掠过一丝怀念，“舒瑶是我的妹妹。”
记忆里的女孩。
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生的那样的好看，艳若骄阳。
“舒瑶是你的妹妹，那你就是邺城舒氏传闻失踪已久的长孙舒南荀。”
“是。”
姜云容一时无话，她抬起手挡在唇前，掩住了快要惊叹出声的话语。
原来当年无心捡走的人，是邺城舒氏的舒南荀。
而今，舒瑶又即将成为自己的儿媳，且幼时与她的小九又有缘分。
缘分简直将他们两家人紧紧地牵连在一起。
“那你当年发生的事情，舒家的人都不知道？”姜云容想起当年的事，皱眉道。
当年舒南荀的惨状，姜云容仍记忆犹新。
舒南荀无所谓地扬了扬唇，不自觉地有些泄那种疯意，“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舒南荀还有几年能好活到今天。
不过舒南荀并不在意这些，他走到桌子面前掀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了画面。
是一张脑部的CT。
“这是秦先生的主治医师私发给我的。”
“我觉得您有权知道。”
姜云容也是医生，不用舒南荀怎么提点，她当然也看得懂。
走近了一看，有一块黑黑的光影部分笼在脑子的角落里。
姜云容手上一抖，笔记本电脑啪地一下摔在地上，幸亏是羊绒毯子垫着没摔坏。
“这是脑瘤？”姜云容声音轻颤，却是肯定的口吻。
熟悉的医者的知识，没有让姜云容忽视这份脑部CT的照片，她一张张划过。
眼眸中映出那画面，一点点地盈上了泪光，屏幕上映出了她难看的样子。
舒南荀只是站着高高在上的模样，神色漠然，“是。”
而且这个脑瘤的时间已经快到逼到极限了，要是再不动手术恐怕人就要出事了。
这种情况，相信不用舒南荀多做解释。
“师父。”
“这是之前秦先生的诊疗病例，这一次手术是您主刀还是我主刀？”
舒南荀开口，这才堪堪地将姜云容恍然的神志唤回来。
姜云容的第一反应是，“如果不做，是不是就没有手术风险？”
这种傻话也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说的出口。
“师父，那就是等死了。”舒南荀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开口陈述。
脑部CT显示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秦司闻积压已久，这脑瘤压迫到别处了。
再不动手术，为时已晚真的就剩下等死。
“他……”姜云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心寒，她手指轻颤去触摸那张图。
秦司闻没有告诉她。
原来连水壶拿不稳不仅仅是因为太虚弱了，而是他生病了。
他生病了，病的快要死了，却还成日跟没事人一样与她周旋纠缠。
“南荀，这次手术你来吧。”
连看到这个男人的脑部CT照片都会颤抖，这样的手不配再拿起手术刀了。
何况舒南荀简直是百年一遇的奇才，精通各方面的疑难杂症。
只是性子有些古怪。
舒南荀接下了任务，波澜无惊地应下，“好的师父。”
紧接着舒南荀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是闹钟，提醒舒南荀自己该定时吃药。
他利落地翻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倒出五颜六色的药，一并吞了。
“以前的症状没有好些吗？”姜云容抬起手，用手背蹭掉了眼角的湿润。
在自己学生面前这样，姜云容突然觉得有些失态转移了话题。
舒南荀佯作没有看见，摘下眼镜擦了擦，用消毒巾仔细地擦拭着眼镜。
他点头，也不习惯旁人过多的关心，“好些。舒瑶也住在这里吗？”
“怎么了，她是你妹妹……”
姜云容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该不会是舒南荀不想见舒瑶吧。
“你难道不想见她？”
这么多年了，舒南荀没有回过一次舒家，更没有露面过一次。
邺城至今都还在流传着舒氏长孙被判定死亡的消息。
一个人失踪四年就可以被判定死亡，而舒南荀从被姜云容捡走开始远不止四年。
“不，是时候该见见了。”
舒南荀镜片底下滑过一层溢彩的流光，叫人看不清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空茫而缥缈，想起某人，继而眼底浮现出淡淡的作为长兄的溺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