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陆府门口,陆星儿突然问道:“对了,你还没和我说细节呢?你都查到了什么啊?”
李梦怜又气又好笑:“我的好妹子啊,都这么久了你还没忘记啊。”
陆星儿露出尴尬的笑容:“哪里有很久,不就刚刚吗?”
李梦怜严肃地问:“你真的想听?”
陆星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比如……”李梦怜长叹一声,道:“唉,我都不忍心说了。”
“你说吧,我受得了。”陆星儿轻轻挽住她的胳膊。
李梦怜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就说陛下晚上睡觉吧。他以前被细作刺杀过,所以睡觉时不允许任何人守在他房里,但是鹤梦可以。还有读书的时候,陛下喜欢熬夜读书,但他不喜欢身边有人,所以读书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到殿外守着,除了鹤梦。”
李梦怜停下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没有哭,于是继续道:“还有吃饭的时候,只要是鹤梦端给他的,不管是香的臭的,他完全不会犹豫,若是换作别人,他一定会要求用银针试毒,而且试了还不一定会吃。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更别说洗漱更衣什么的,总之他的生活里,除了鹤梦还是鹤梦。”
李梦怜见她低着头没有反应,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一年四季,陛下要穿什么衣服都是鹤梦决定的,试穿新衣后他一定会询问鹤梦的意见,如果她不满意,他就不穿。”
“还有一个很刺激的。”李梦怜握了握拳头,缓缓道:“听说陛下以前喜欢蓝色,但鹤梦不喜欢,所以他后来也不喜欢蓝色了。”
李梦怜怕她受不了,停下问道:“你要继续听吗?”
见她仍然没有反应,李梦怜咬咬牙,继续道:“鹤梦喜欢绿色,陛下现在也喜欢绿色,鹤梦喜欢秋天,他现在也喜欢秋天,鹤梦……”
“不好意思,突然有点不舒服。”陆星儿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路边蹲下来。
李梦怜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星儿,开头美好并不代表结局也会同样美好,老天爷经常这样捉弄别人,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陆星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哀声道:“那天在水池边你为什么不说?”
李梦怜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因为我太蠢了,我以为他会让你幸福,因为你说起他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幸福,我不忍心,所以我选择了当好人。”
陆星儿紧紧握着胸前的龙佩,心痛如刀绞。
李梦怜道:“说真的,听说了霍云轩的死讯后,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可怕的想法。鹤梦不想嫁,说不定陛下也不想让她嫁,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会假装无事发生,把鹤梦的阴谋和霍云轩的惨剧当成意外来处理,这样他既能留住鹤梦,又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多好啊。”
“我们去找文若姑姑吧。”陆星儿突然冷静下来,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我想吃她做的红豆汤。”
李梦怜愣了一下,心跳如雷:“好好好,我们回去找文若姑姑。”
文若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惊讶,但陆星儿还是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
陆星儿没有力气去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进客房就倒在床上叹气。
李梦怜轻轻关上门,拉着文若来到小厨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文若好几次差点晕过去,要不是李梦怜给她准备了速效救心丸,她根本坚持不下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建议吗?”
文若扶额叹气,脑子里乱哄哄的,嘴巴张了张,突然哭了出来:“真是作孽啊,我可怜的星儿啊。”
“我们刚才已经哭过了,你别再哭了。”李梦怜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一直以来都是星儿在帮助我们,这一次轮到我们帮她了。”
“对对对,我这就煮红豆汤。”文若急忙起身舀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我真没用,除了给她煮红豆汤,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没用。”
“姑姑,你别这样。”李梦怜怕她栽到水缸里,紧紧揪着她的袖子。
“感情的事我们也帮不了她,我该说的都说了,好人坏人都当过了,接下来就看老天爷和她自己了。”
文若擦了擦泪,哀叹道:“要是没有星儿,我也遇不到徐俊风,更别提出宫嫁人了,她给了我好几条命,我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李梦怜劝慰道:“所以你一定要坚强,如果你倒下了,她就失去一份支持她的力量了,你希望她因为你倒下而倒下吗?”
“不,当然不希望。”文若愣了一下,突然激动起来:“对对对,我一定要坚强,要振作,我要坚强,我要振作……”
“姑姑?”
李梦怜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大声喊道:“姑姑,你清醒一点啊。”
“我……我这是怎么了?”文若捂着脸大哭起来,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不能倒下,我不能……”
手足无措之际,徐俊风正好回来了。
“徐姐夫,你快来看看文若姑姑吧。”李梦怜急忙把他拉到厨房。
“哎呀,这是怎么了?我看看啊。”徐俊风挽起袖子,摸了摸文若的脸,柔声道:“我是俊风啊,你哪里不舒服吗?”
文若抱着他哭喊道:“俊风,你帮帮星儿,你帮帮她。”
徐俊风问道:“你有她的消息吗?”
李梦怜急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俊风悄声道:“她跑啦,阿乐总管和文公子正到处找她呢。”
文若和李梦怜对看一眼,默默移开了目光。
徐俊风一脸迷茫:“你们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这可是重磅消息啊。”
李梦怜道:“她就在我屋里。”
徐俊风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她跑到我们家来了?”
文若冷冷道:“有什么问题吗?”
徐俊风急得口干舌燥:“不是……哎呀,文公子说了,谁敢隐瞒不报,就……”
李梦怜柳眉紧蹙:“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徐俊风道:“他说是他把人弄丢了。”
“什么?”李梦怜摊了摊手,既无语又好笑。
文若道:“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这里面怎么还有文公子的事呢?”
“阿乐总管一口咬定我知道,还让我赶紧把人交出来,我……”徐俊风叹了口气,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们。
文若替他擦了擦汗,轻声道:“可她现在确实在我们家啊。”
徐俊风道:“那我该怎么办?是继续瞒着阿乐总管他们,还是……”
文若道:“当然要瞒着了,星儿是信任我们才来找我们的,我们绝对不能辜负她这份信任。”
徐俊风越说越激动:“道理我都懂,可我们一直藏着她也不是办法啊,不管她做了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她应该勇敢地站出来解决问题,而不是躲起来拖延时间,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陆星儿敲了敲门,苦笑道:“事发突然,我还来不及和大家解释,但请大家相信我,我不是有意要来麻烦大家的,只是……”
徐俊风急忙解释:“不不不,我们不是要赶你走,星儿姑姑肯光临寒舍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刚才只是在讨论事情经过而已,你别多心啊。”
“没关系。”陆星儿福了福身子,低着头走到大门口,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文若拦住李梦怜,轻声道:“别去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时近黄昏,暮色苍茫。李梦怜摆好碗筷,悄悄走到门口,拍了拍陆星儿的背,柔声道:“吃饭了星儿。”
“好。”陆星儿扶着墙站起来,慢慢走到饭桌前,看着墙上的大红喜字,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
“快吃吧。”文若拉着她坐下,左右看看,低下头默默吃饭。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众人很快结束了这顿令人窒息的晚饭,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陆星儿拢了拢被子,很快闭上眼睛。李梦怜不敢多说什么,悄悄起身吹灭蜡烛,拍了拍她的背,慢慢闭上了眼睛。
李梦怜睡得很沉很沉,直到文若用力把她摇醒,她才勉强从睡梦中醒来。
“星儿呢?”
“星儿?她在我……”李梦怜转身一看,瞬间变得无比精神:“星儿呢?”
文若心急如焚,眼睛不自觉地瞪大:“是啊,星儿呢?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她……她明明在我旁边睡觉啊。”李梦怜抱着被子坐起来,脸色苍白如雪。
“我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她不在。”文若皱眉道:“她昨晚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李梦怜用力摇头:“没有啊,她一进来就睡了,我怕影响她的心情,所以什么都不敢问,然后就睡着了。”
“她应该是走了。”文若拿起被子抖了抖,里面果然飞出一封信。
“我就说吧。”文若把信捡起来,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念给我听吧,我有点撑不住了。”
李梦怜扶着她坐下,三两下拆开信,快速读了一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文若姑姑,梦怜,徐姐夫,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很好,心情也很平静,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来日方长,我们有缘再见。”
李梦怜眨眨眼,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