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拿过信看了一眼,对折了一下,轻轻放在被子上。
李梦怜神色黯然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文若泣不成声:“她昨天一定听到了那些话,她一定听到了,不然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李梦怜打开信又看了一遍,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没看好她,都怪我,都怪我……”
“你别这样。”文若又气又急:“星儿就是怕我们被她影响才不辞而别的,你现在这样又能解决什么?你这样只会辜负她的一片苦心,你能解决什么?”
李梦怜深吸一口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文若轻轻拭去泪水,柔声安慰道:“星儿一向很有主意,她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了,我们应该祝福她和支持她,而不是在这里自责和伤心,这样既帮不到她,也帮不到我们,你明白吗?”
“姑姑,我真的好没用啊。”李梦怜从被子里探出头,脸上泪痕密布:“她昨晚那么反常,我早该想到的,可我就这么睡着了,我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李梦怜越哭越伤心,文若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拿着信反复地读,心乱如麻。
“如果阿乐总管再找我们要人,我们只能把这封信交出去了。”
李梦怜怒道:“就是他们把人气跑的,他们有什么脸来找我们要人?”
文若叹道:“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唉,真是作孽啊。”
两人一起陷入沉默,萧瑟的秋风在屋外呼呼作响。
深秋的清晨寒气逼人,大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家早点摊子在张罗生意。
陆星儿吃完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趁着四下无人,三两下翻过围墙,直奔她父亲的书房。
官兵把这里翻得乱七八糟的,陆星儿看着一地狼藉,眼眶微微湿润。
使劲全力推开书架,传说中的藏宝箱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以前父亲和她提起过这个藏宝箱,她当时并不在意,没想到如今却要派上大用场。
它被紧紧镶嵌在墙里,陆星儿费了好大力气都没能把它抠下来,不得不开始寻找工具。
两个肉包子早就被消化完了,陆星儿擦了擦汗,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突然有些后悔没多带钱出来了。
临走前她看到桌上有一把铜钱,虽然知道这很不道德,但她还是抓了一小把放到袖子里。
不知李梦怜会不会注意到她的铜钱变少了,她一定会很震惊吧。
满满的羞耻感涌上心头,陆星儿狠狠捶了下箱子,再次咬牙发力,终于令它有所松动。
停下喘了口气,她继续发力,经过了漫长的斗争,总算把它从墙上抠了下来。
拍了拍上面的灰,顾不上思考太多,陆星儿立即打开它,把里面的银子和金子全部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布袋里。然后把藏宝箱放回原位,把书架推回去,拍了拍沉甸甸的布袋,转身往她的房间移动。
简单收拾了几件旧衣赏,陆星儿把沉甸甸的包袱系在背上,踩着凳子从围墙翻了出去。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背着这么多银子走在大街上,陆星儿紧紧抓着包袱,看谁都感觉像贼,就怕有人多看她一眼。
正式吃完早饭后,她到二手马市买了一匹马,又到京城最大的棺材铺买了一份去皇陵的地图,带上六块烧饼和一大壶水,骑着马往皇陵出发了。
许久没有独自骑马了,陆星儿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所以速度一直很慢,直到路边的两个流氓朝她吹口哨,她吓得立即加速,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一路疾驰,天色渐晚。陆星儿牵着马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看着周围早已关门歇业的商铺默默叹气。
前后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陆星儿干脆继续往山里走,选了个水草肥沃的地方停下,啃着硬邦邦的烧饼思考人生。
马儿安静地吃着草,偶尔晃晃脑袋,左右看看,很快又继续低下头吃草。
陆星儿到溪边洗了把脸,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今夜注定无眠,只求一切顺利,她不会被冻死在这里就好。
摸了摸冰冷的胳膊,陆星儿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
“不能睡,不能睡……”她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把正在吃草的马儿吓了一大跳。
“你吃你的,我没事。”陆星儿用力睁大眼睛,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她的黑夜越来越漫长,越来越煎熬,陆星儿在数不清的哈欠中熬到天亮,感觉灵魂早就飞走了,只剩下悲伤和愤怒在支撑着她。
“我们走吧。”
摸了摸马肚子,陆星儿翻身上马,摊开地图看了看,努力辨认着方向。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永不过时的经典台词。陆星儿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掏出了匕首和辣椒粉。
“哟呵,小美人,一个人啊?”
一个满脸横肉,山贼打扮的人从树后跳出来,肩上还扛着一把大斧头。
“大哥不也是一个人吗?”陆星儿翻身下马,拍了拍马儿,缓步朝他走去。
“哟呵,小美人还挺主动的嘛?”山贼抹了把嘴,拎着斧头朝她走来。
陆星儿冷冷笑道:“为民除害,多耽误一刻都是罪过。”
刺鼻的辣椒粉在空中肆意飞舞,陆星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银光闪闪的匕首缓缓没入他的脖子,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山贼大口喘着气,死死瞪着陆星儿。
“我在镇上看到了通缉你的告示,你知道你嘴边这颗大痣有多显眼吗?一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一百两赏银。”
山贼很快咽了气,陆星儿取下绳子,把他一路拖到了县衙门口,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他拖到了大堂上,把告示拍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县令。
“来人,验一验。”
“大人,正是斧头刘。”
“快去取一百两赏银给这位女侠。”
陆星儿抱拳道:“女侠不敢当,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县令问道:“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陆星儿微笑道:“我叫陆星儿。”
“好的陆女侠,多谢你为镇上的百姓除害,请受本官一拜。”县令突然起身向她作揖。
“不敢不敢。”陆星儿急忙向他回礼。
县令指了指斧头刘的尸体,微笑道:“陆女侠有所不知,斧头刘生性狡猾,在镇上作恶多时,我们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却一直抓不到他,如今女侠为我们除去了这个大恶人,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说着又向她作揖。
陆星儿连连摆手:“是我运气好而已,不敢当,不敢当。”
“大人,一百两赏银。”捕快端着一个小托盘小跑过来。
县令掀开红布,抱拳道:“还请陆女侠收下。”
陆星儿看了眼斧头刘的尸体,伸手拿了一锭银子,轻声道:“剩下的替我分给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
“这……”县令大为震惊,和捕快对看一眼,不知该如何回应。
“告辞了。”
陆星儿快步走到大门口,骑着马疾驰而去。县令急忙追到门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