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直以来我都很少过问你和燕王的事，但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过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不会再帮你们做任何事了，因为我不想当乱臣贼子，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
“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孙兴安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紧锁，“孩子，这种话以后可不敢再说了，记住了吗？”
孙亦竹轻叹一声，悲声道：“父亲，燕王和慕容安他们有什么区别？你为这样的人效力，简直是在侮辱你自己。”
“别说了，别说了。”
“你知道文向南对银珠做了什么事吗？你知道慕容昊是如何维护他的吗？你知道我在刑部大牢被打得有多惨吗？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会死在他们手上，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对不起，都是爹太没用了，都是爹太没用了啊。”孙兴安摸了摸他脸上的伤口，嘴唇微微颤抖，不禁潸然泪下。
孙亦竹恨声道：“不是你没用，是燕王没用，是你们之间的情分没用，我说得没错吧？”
孙兴安轻轻拭去泪水，柔声道：“别说了孩子，你平安出来就好了，爹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尽管放心吧。”
孙亦竹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万一呢？万一慕容家的人又来为难我呢？那我该怎么办？乖乖回到刑部大牢，然后等着陛下来救我？你说啊，万一我说的都成真了，你会怎么做？燕王又会怎么做？”
孙兴安没想到他如此固执，压抑许久的怒火一下冲上脑门：“够了，别再胡闹了，我警告你，这些话以后不准再说了，不然……”
“不然什么？你要为了燕王的美好未来杀了我吗？”
孙兴安怒不可遏，一脚踹翻屏风，握着拳头愤然离去。
赵婉然见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急忙进屋来了解情况。
“夫君，你没事吧？”掏出帕子替孙亦竹擦了擦汗，赵婉然端起早已凉透的参汤，无奈地叹了口气。
“银珠，去把这参汤热一下。”
“少夫人，银珠她不在。”一个小侍女从门外进来，双手接过参汤，正准备退下，赵婉然连忙叫住她：“什么叫她不在？她去哪里了？”
“不清楚，早上她吃完饭突然说不舒服，然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赵婉然低头沉思，突然觉得很害怕。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孙亦竹拍拍她的手，见她神色凝重，又问，“你是担心银珠会想不开？”
赵婉然抿了抿嘴，含泪道：“银珠虽然是个婢女，但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文向南对她做出那种事，你让她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
“那快派人去找她吧。”孙亦竹微微颔首，见她呆坐着不动，又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了，快去找银珠吧。”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你一定要说，我去外面找一找，实在不行就只能求父亲帮忙了。”
赵婉然起身擦干眼泪，长长叹了口气。
孙亦竹慢慢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突然屋外雷声大作，他立即披衣走到门口，大声问侍女：“少夫人回来了吗？”
哗啦啦的雨声分散了侍女的注意力，孙亦竹又大声问了一遍，把她吓了一大跳。
“少爷恕罪，少爷恕罪。”
孙亦竹本来并不生气，被她这么一折腾反而有了几分怒气：“少夫人呢？”
“回少爷的话，少夫人出去了。”
“我知道她出去了，我是问你她回来了吗？”
“好像还没有。”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孙亦竹揉了揉眼睛，皱眉道：“叫管家来见我。”
“是。”
侍女福了福身，慢悠悠地四处找伞，孙亦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屋里拿出一把伞砸到她脸上，狠狠骂道：“真是废物。”
“少爷恕罪。”侍女捡起伞冲入大雨中，很快消失不见。
孙亦竹揉了揉太阳穴，靠着柱子默默叹气。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春雨仍带着丝丝寒气。孙亦竹搓了搓手，缩着肩膀往后退了几步。
“少爷，少爷。”管家撑着伞飞奔过来，鞋子上满是泥土。
“怎么说？”
“银珠这死丫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人，气得少夫人都快晕倒了。”
“让少夫人早点回来，别把身子折腾坏了。”
“是。”
管家撑着伞慢慢离开，孙亦竹盯着巨大的雨帘犹豫片刻，悄悄来到孙兴安的书房外面，轻轻敲了敲门。
“父亲，你在吗？”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孙亦竹轻轻推开门，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又轻轻关上门。
书桌上堆着许多往来的信件和兵书，孙亦竹随手抽了一封信细读，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在干嘛？”孙兴安突然出现在门口。
孙亦竹慢慢放下信，徐徐道：“父亲，你真的要帮燕王造反吗？”
“这不关你的事。”孙兴安一把推开他，冷冷道，“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余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如果我们输了，你知道下场会是怎么样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为燕王赌上了孙家几百条人命，他却连你儿子一条命都不愿意救，这样的人，你居然还愿意为他卖命？我真是不明白，他到底许诺了你什么好处，竟能把你哄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孙兴安没想到他如此介意这件事，心里既郁闷又愤怒，但扭头看见他憔悴的面容，又不忍心朝他发火，只能低着头默默整理书桌。
孙亦竹轻轻按住他的手，悲声道：“父亲，如果没有陛下，或许我现在已经死在牢里了，我希望您能好好想明白，燕王他到底值不值得你付出一切？”
孙兴安急得都快哭了：“我说了，不是燕王不想帮忙，而是他帮不了忙，他也很为难啊，你既然已经平安回来了，为什么不能让这件事过去呢？”
孙亦竹冷笑一声，徐徐道：“因为被抓进去的不是你，被那些狱卒鞭打辱骂的也不是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燕王他是个废物呢？你明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却还在这里自欺欺人，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