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孙亦竹正在吃早饭，看见她失魂落魄地走进来，慢慢放下筷子，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白粥。
“夫君，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赵婉然从袖子里掏出信，含泪道，“银珠准备到慕容家报仇，结果被他们抓到了，这是他们放在银珠袖子里的信。”
孙亦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接过信读了一遍，额头上青筋暴起。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孙亦竹将信揉成一团，一掌拍飞面前的青瓷小碗。
侍女们吓得立即往外退，赵婉然起身关上门，苦笑道：“他们杀了人，还要把经过写下来，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
孙亦竹苦笑着摇摇头：“婉然，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京城吗？”
“为什么？”
“因为我爹要帮燕王造反。”
“什么？”
“不仅如此，那个孙晓荷之所以要报复我们，也是因为燕王。”
“你继续说。”
“孙晓荷的父亲是个流氓无赖，在她出生没多久后就跑了。娘亲和她母亲是同乡，看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怪可怜的，就一直帮助她们，后来我爹要去燕国，她们也跟着一起去了，谁知道……”
孙亦竹咽了咽口水，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神情越来越悲伤，“谁知道她母亲竟想勾引我爹，还想下毒谋害我娘，然后我爹就想把她们母女俩赶走，谁知她母亲竟一头撞死在我家门口，吓得我爹娘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那你们为什么还一直养着她？她母亲恩将仇报，你们应该把她扫地出门啊。”
孙亦竹叹道：“我爹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但我娘心里害怕，所以一直哀求我爹留下她，这一留就留了十几年，后来燕王想要造反，我爹就派她进宫当细作，我当时拿钱让她走，但她死活不愿意，结果事情败露，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供出了好多人，给了燕王沉重一击。”
赵婉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孙家远亲，原来她是想回来报仇啊。”
孙亦竹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她以前曾向我表白心意，但我拒绝了她，所以……”
“所以她就想害我，想让我身败名裂，想让我把少夫人的位置让出来，她想得美，就算是死，我也要带着孙家少夫人的身份去死，绝不会便宜了那个贱人。”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夫人，我当初答应你的事，我绝不敢忘。”
“我也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夫君，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是为你去死。”
赵婉然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知道你对我只是夫妻之情，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别人，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说了，我已经很满足了。”赵婉然抿嘴笑了笑，含泪道，“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所有女子的梦想，我已经实现梦想了，所以我真的很满足了。”
孙亦竹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问道：“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好。”
“那要和父亲说吗？”
“不用了，说了也没用，他已经回不了头了，我留下既不能帮他，还会成为他的负担，所以我想悄悄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定下来，靠自己的双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赵婉然微笑着点点头：“你去哪我就去哪，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你愿意带上我，我就愿意跟你去。”
“谢谢你。”
孙亦竹起身抱住她，轻声叹了口气。
赵婉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悄声道：“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我知道慕容家的事给你打击很大，但父亲确实是尽力了。”
“正是因为他尽力了，我才觉得可悲。”孙亦竹长叹一声，缓缓道，“他跟着燕王那么多年，对他那么忠心，但在这种紧要关头，燕王却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选择了更强大，对他更有帮助的慕容家，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啊。”
赵婉然微微蹙眉：“那我们就更应该劝他一起离开啊，怎么能把他丢下呢？”
孙亦竹神色黯然道：“他不会走的。”
赵婉然想起孙兴安疲倦的面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轻声道：“那至少带上母亲啊。”
孙亦竹苦笑道：“我爹不走，她就更不会走了，而且她身子一直不好，我不想再折腾她了。”
赵婉然低声哀求道：“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你要相信父亲，他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的，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万一燕王成功了呢？那他这些年的付出不就白白浪费了？我不想让他留下遗憾，更不想让他怪我。”
“那你觉得燕王成功的机率有多大？”
孙亦竹摇头叹道：“谁说得准呢？有些事是要看运气的，万一他们运气好，那陛下就……”
孙亦竹没有继续往下说，赵婉然知道他是有恩必报的人，于是立即劝道：“对啊，陛下救了你一命，你好歹报了恩再走吧。”
“报恩？对啊，我应该报恩才对啊。”孙亦竹慢慢坐下，喃喃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我们还要离开吗？”
“暂时不用了。”孙亦竹拍拍她的手，微笑道，“快吃饭吧，吃完了把银珠的事情给处理了，我们把这笔账先记下，如果陛下成功了，那慕容家那群王八蛋就统统玩完了。”
“都听你的。”赵婉然端起早已凉透的白粥，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简单处理了银珠的后事，赵婉然找到孙兴安，把管家在门口说的那些话全部告诉他，希望他能好好惩罚管家。
孙兴安早就听说了银珠的事，本来心里就憋着气，听她这么一说，当即派人把管家捆了起来。
管家虽然一直喊冤，但没多久就全招了。
孙兴安万万没想到他是慕容家派来的细作，气得差点吐血，带着他找到燕王，狠狠告了慕容安一状。
没想到燕王却完全不当回事，甚至还让他和慕容安冰释前嫌，气得他无话可说，当着他的面直接把管家给杀了。
燕王看着地上那一滩刺眼的红色，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