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咬牙将她抱得更紧了,颤声道:“你可知我这段时间以来过得多辛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黄幼慈温柔地摸着他的脸,眼里再无其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赵渊吸了吸鼻子:“你得和我保证,保证再不会离开我,亦不会再受伤,我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我都答应你。”黄幼慈此刻心里被暖意填满,见他困得快撑不住了,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睡吧,你不用担心这是一场梦。”
话音一落,赵渊安心地闭着双眼,但因没有安全感的缘故,两手死死的攥住她的衣角。
第二天一早,在他一声惊叫中清醒:“幼慈!?”
睁开眼见到的却是方公公,赵渊立马翻身下床,急道:“幼慈呢?”
方公公一脸笑意:“皇上也知道娘娘醒来了呀?”
因为皇上不喜寝殿里有人侍候,所以夜里并没有宫人守夜,方公公亦是一早进来才知黄幼慈醒来之事。
他本想叫醒皇上的,奈何让黄幼慈拦下了:“皇上难得睡的如此安稳,就不要叫醒他这么快了。”
方公公只得应下,一直等着皇上醒来。
赵渊胡乱更衣后,道:“幼慈呢?”
方公公道:“娘娘和散月带着小皇子去了花园,皇上莫急,不如先用早膳再说吧。”
但转头一看,赵渊早不见身影了。
花园里,赵渊远远看见那个心爱的女子,不顾一切地奔过去,从背后抱紧黄幼慈。
黄幼慈吃了一惊,闻到熟悉的檀木香味,笑道:“你醒啦?”
赵渊把脸埋在她的脖子上,声音沙哑着:“朕以为是做梦,太好了,原来不是梦,老天待朕不薄啊。”
黄幼慈脸色一红,见身边的宫人捂嘴偷笑,一脸羡慕或害羞的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皇上,快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赵渊搂得更紧了,看了一眼那些八卦的宫人们,“看什么看?给朕转过去!”
“是。”众人应道,纷纷转过身去避着了。
唯独抱着小皇子的散月不羞不躁,看着他们咦了一声:“我说皇上、娘娘啊,要不然你们回殿里去再倾诉衷肠可好?”
赵渊不悦的蹙起眉来:“你为何不转过身去?一个未嫁姑娘也不知害臊。”
“行行行,是我碍眼了。”散月好笑的眯了眯眼,低着头和小皇子说,“亚贤,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碍事了,你爹娘许久未倾诉情意,我们实在不该在此当电灯啊。”
“咿咿呀呀。”亚贤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看着散月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一行人退下后,黄幼慈率先转过身来,心疼地抚摸着他的眉骨:“你似乎瘦了好多。”
赵渊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吻着她的指腹,哽咽道:“因为没有你陪朕分享这盛世,朕只觉做人是如此的无趣。”
好在她醒来了,不再是呆滞的痴儿,想起刺她的那一剑,赵渊还是心痛得难以呼吸,天知道他有懊悔。
想起这一切,他顿时又流下了眼泪,心灵如琉璃般脆弱,再也经不住任何打击了。
黄幼慈既心疼又不解,笑道:“怎么又哭上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这温情的一幕,全被偷摸进来的邬昧看见,她心里又酸又妒,从没想过堂堂的褚皇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藏身于假山旁,与假山融为一景,如果不走近认真打量,绝不会发现此处躲了一个人。
赵渊道:“朕绝不会放过陷害你的人!”说这句话时,他抬眸直视着前方,邬昧就在昏沉的假山处。
如带刺的眼神使邬昧浑身一颤,以为赵渊已看见自己了,细看之下又觉得不可能,如果他看见了,岂会还这么冷静?
就在夫妻二人爱得难分难舍之际,方公公来禀:“皇上,娘娘,幡王妃求见。”
“她还敢来这里?不见,让她滚!”赵渊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全然不见刚才的柔情。
方公公最怕见到他这种神色,浑身颤了颤,正要下去回绝幡王妃时,黄幼慈却拦下了。
“怎么了?”她才刚醒,自然还不知道将军府出了什么事。
方公公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遂看向皇上,也不好解释来龙去脉。
赵渊道:“无关紧要的事和人罢了,幼慈不必在意这种小事,全交给朕处置便是。”
“是不是我家庶妹又干了什么事?”黄幼慈问道,若关乎到将军府,她自然做不到不管不顾。
一想到父亲会为此心烦,她更急需知道,好为父排忧解难。
赵渊见劝不住她,只得简单地解释了一遍,随后才愤道:“若是旁人,朕早就要了她的命!看在岳父的份上,朕才迟迟没动手!”
但黄幼微胆敢再有下一次,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就是了,但凡是对幼慈起坏心的人,便是他一辈子的敌人!
黄幼慈眉心紧皱,难过庶妹还未改好,只要逮到机会就想置自己于死地,这种人如何不让她感到心寒呢?
真是一腔真情喂了狗,不!还不如喂了狗,狗起码不会反咬主人一口。
赵渊见她满脸忧心,不舍道:“你何必在意这种人?此事别管了,让她自生自灭罢了。”
黄幼慈道:“我爹如何了?”
赵渊道:“岳父当然是很生气和失望,亦不准黄幼微再踏进将军府半步。”
黄怀算是彻底断了和黄幼微的关系,甚至把吴姨娘都赶出将军府去。
黄幼慈道:“我心中担忧爹爹,明日我回府去看看他和娘亲吧。方公公,你让幼微回去吧,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见她的。”
方公公连忙应下,满脸欣喜,生怕娘娘会心软见她。
他去了一会儿,又急匆匆回来,为难道:“娘娘,吴姨娘和小公子来了。”
赵渊怒道:“她倒好,竟让自己的姨娘和弟弟前来求情,让他们都滚,不见!”
方公公看了黄幼慈一眼,小心翼翼地道:“他们母子似乎不是为帮幡王妃求情而来。”
“怎么说?”黄幼慈还是心疼弘古的,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方公公道:“吴姨娘浑身是伤,背着包袱,似乎被将军赶出来了,而且她与幡王妃在宫外吵了起来。”
黄幼慈沉声道:“让吴姨娘和弘古进来。”
“是。”方公公下去了。
此时,赵渊头疼地哎了一声,似在责备幼慈多管闲事,他不希望她再为无关紧要的人费心了。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总不能不管弘古吧,他是我的弟弟啊。”黄幼慈无奈叹了一口气。
吴姨娘带着儿子进来,见到黄幼慈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弘古啊……”
她跪坐下来,满脸淤青,似乎遭受过毒打,背着一个麻布包袱,看起来很是堕落。
黄幼慈心疼地把弘古拉到自己身边,检查一下他的脸蛋和手臂,见他身上没伤,这才放下心来。
“到底怎么回事?姨娘,你为何浑身全是伤?”
“一言难尽啊……”吴姨娘不愿提及自己的事,只道,“将军因幼微的事情大发雷霆,然后将我们母子赶出了将军府。娘娘,我走不要紧,但弘古是将军的骨血,他离了将军府可怎么活啊?”
黄幼慈蹙道:“就因幼微的事,我爹就要赶你们走?”
吴姨娘低头抹泪,颤道:“幼微和重犯合谋,本就是砍头之罪,将军很生气,说不愿再见到我们母子三人。”
为了弘古,她只得向黄怀求情,甚至是撒泼打滚,这才被气上心头的黄怀叫人打了一顿。
黄怀一旦决定的事,自然不肯再更改,硬生生把他们母子扔了出来。
吴姨娘哭道:“若只是赶我走,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是我没有教好幼微,是我该死!但弘古还小,他是无辜的,岂能让他跟着我吃苦?”
“大姐姐……”一直沉默的弘古可怜兮兮的扯了扯黄幼慈的衣角,“是二姐做错了事,爹爹为何也记恨到我和姨娘的头上?”
说到这里,他眼眸湿润:“我不想离开将军府,大姐姐,你求求爹爹好不好?让他不要赶我和姨娘走。”
黄幼慈叹了叹,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劝劝爹爹的。”
吴姨娘见她保证,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娘娘这句话,我就什么都放心了,幸好你醒来了,否则我可能连见皇上一面都难。”
说罢,她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狠心的往外跑去了,弘古有幼慈护着,她再无后顾之忧了。
“姨娘,你要去哪?”弘古大吃一惊,连忙追了上去,“别扔下我不管,姨娘……”
黄幼慈一把拉住弘古,随即对侍卫道:“来人呐,拦住她。”
吴姨娘很快被带了回来,哭的正伤心:“娘娘无须拦我,就让我走吧,反正我一个人在外,怎样都能活的下去。”
黄幼慈道:“你一个女人,又无娘家,你能去哪?何况弘古还这么小,你将他扔给我,我就算把他送回将军府,没有你的庇护,我爹又不待见他的话,你难道不会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