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这酒楼还搞蛇,一时也有点奇怪。
按理周生贤生啃过一次蛇,对蛇应该有恐惧才是,可看他这样子,何止是喜欢啊,根本就是馋。
那个点菜的还在一边,跟我们介绍,什么一蛇两吃啊,将骨头熬汤,肉可以剥下来爆炒。
周妈见周生贤凑到那铁笼子前不太对,估计也想起自己儿子的怪事了,扯了他一把。
让他招呼着带陈婉清进去,她留下来点菜,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提我一句。
梅姑朝我挤了挤眼,然后示意我进去看着周生贤,就扯着也厚脸皮站在一边的常叔:“我没吃过这里的饭呢,见识见识。”
常叔是个跑场子的,经常送客什么的,同一个镇的,都是认识的人,送了客一起吃喜宴正常,对这些地方都熟。
他对梅姑这种传说中的厉害人物,加之又是他的“财神”,报以十二分的热情,立马和梅姑说了好几个大菜。
梅姑直接瞥眼看着点菜员,对着周妈:“那就都来……啊?人多吗,热闹,还有陈老师呢!都点上吧!”
周妈当下哽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问:“吃得完吗?”
可没人理她,常叔又和梅姑介绍了好几个。
梅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真的点了条蛇。
这边吃蛇,是按斤称的,还让人去看称,点菜员又问要不要看杀蛇,要不要留蛇血什么的。
我原本跟着周生贤和陈婉清走到了包厢门口,听到杀蛇,心头还是梗了一下。
正想怎么拒绝,走在前面和陈婉清没话找话的周生贤,立马顿住了脚。
朝陈婉清笑眯笑眯的道:“蛇汤喝了美容,我去称。你不是和胡清颐有事情要谈吗,你们在包厢里先谈。”
他直接侧过我,目光都不敢与我对视,低垂着头就走了。
陈婉清皱了皱眉,朝我指了指包厢,等进去后,直接开口道:“你见过明沧先生,再看这种,还能入你的眼?明沧先生呢?你们没在一起?”
她对明沧还真的是……
我记着自己的任务是看着死而复生的周生贤,听陈婉清和我说话的态度,估计对于那观三生的情况,也有点膈应。
直接开口道:“你有什么事?”
陈婉清也没再纠结,直接开口道:“学校有个同事,被小鬼缠身了,找了很多办法,都没解决,就想找你看看。”
“这个找法师啊。”我听着眨了眨眼,无奈的道:“我就是个卖寿衣的,这有鬼不归我管。”
陈婉清却沉着那双含情目看着我:“胡清颐,我查过你的底细。你家以前就是胡家村制二胡的,很有名气。”
“以前交通不方便,外地很多算命先生,不远千里跋涉都要到胡家村求你们家一把二胡。”
“可生了你之后,你家在村里没住几年就搬走了。有些胡家村的事情,你大概是不知道。”陈婉清倒了两杯茶。
递了一杯给我:“我那同事的奶奶就是胡家村的,我就是找她打听的你家的事情。比如什么万蛇行聘啊,柳月梦多漂亮啊,她都知道,还有胡家那个祖坟……”
她将茶杯“咚”的一下放在我面前,轻声道:“我同事那个奶奶今年就九十多,快一百岁了。据说她七八岁的时候,你胡家往里祖坟埋人的时候,挖出了什么东西,出了件大事,她到现在都还是记得。”
九十多岁的老人家,七八岁的时候……
我暗暗算了一下,那个时候还是在民国时期。
陈婉清特意点明这个,怕是真的从那同事的奶奶那里,打听到了什么。
伸手端着杯子:“你先说说什么事。”
酒喝三分足,话说三分满。
就算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也得先看看是什么事。
陈婉清自己搞事情的时候,遮遮掩掩的,可到了别人这里就没有再遮掩了,估计也知道遮不住。
直接就跟我开口道:“我们镇小是近十来年才搬过来建的,以前是个镇里的卫生所。”
我一听到这里,就感觉茶都不好喝了。
陈婉清那个同事,年纪也不小了,四十多岁的人,因为有工作,原先只有一个儿子。
近几年开放二胎,镇小学生又少,老师压力没这么大,她就想着再生一个。
去年的时候终于怀上了,可她是班主任,没有这么快交接,还是来学校上课。
“怪事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她最先是在讲台上课的时候,有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从教室门外跑进去,抱着她的腿,抬头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陈婉清说的时候,手指不时的摩挲着茶杯。
低咳了两声道:“镇小学校管控没这么严,有时老师会带自己的孩子,或是家长会带还没到学龄的孩子去看看读书的哥哥姐姐。所以她也就以为是谁家的孩子跑进去了……”
“那孩子抱着她的腿,也不声不响,乖巧得很。可能是怀孕的人吧,对孩子没有抵抗力吧,又怕影响上课,也就没有多在意,任由那孩子抱着。”陈婉清说到这里,都低头看了看桌子下面。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被小鬼缠,又结合到她说镇小以前是镇医院,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光是想想有个小鬼抱着腿,下巴搁在你腿上,还抬头眨巴着眼看着自己,我就感觉两条腿都有点发寒。
忙将放在桌下的腿拿了出来,扭头看着陈婉清:“怎么发现是小鬼的?”
“她没发现。”陈婉清朝我眨了眨眼,低声道:“那孩子不哭不闹,她本来想等下课后,带着去找家长的,可下课铃一响,那孩子就好像被惊到了,松开手就跑了。”
“那这也不算撞小鬼吧?”我想着那也没什么影响啊。
陈婉清却朝我道:“从那之后,她走在学校里,总能碰到各种小孩子,会爬的,会走路的,会跑会跳的,总是突然出来,抱着她的腿,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无论她是在上课,还是在办公室,有时在上厕所,也会突然有个小孩子跑到隔间看着她,抱着她的腿,似乎很喜欢她。有时还会是两个,或者三个。”陈婉清说到这里,也搓了搓腿。
朝我低声道:“我那同事原先只以为是哪里跑来的孩子,后来越来越多,又见过几次小鬼从讲台下面爬出来,抱着她的脚往下爬时,才知道是小鬼。”
“然后呢?”我突然感觉有点瘆人,又感觉不可以理解:“是那些小鬼想投胎吗?”
陈婉清这说得我都感觉有点怕了,不愧是老师,表达能力强。
“她怀到二十多周的时候,唐筛没过,就流掉。”陈婉清这才转眼看着我。
我还没听清“唐筛”是什么,但想到流掉了,就知道要出事。
一般学校改建医院,这是很正常的,借阳气压阴气,从而调和风水,这在民间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那同事怀孕被小鬼轮番找上,可能是体质原因,引出医院游荡的小鬼,想投到她肚子里,这也挺正常的。
可原本好好的投胎转世的希望,突然就没了,这些小鬼应该暴躁了。
“她流掉后,肚子却依旧有胎动。”陈婉清却低咳了一声,朝我道:“就好像那个孩子还在她肚子里。”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猛的想起当初和赤娇共情时,那种胎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