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清那个同事打掉孩子后,那些小鬼倒是没有搞什么报复之类的,就是胎动依旧。
到医院检查,却根本没有怀孕,可月例不来,以前那些小鬼也还是时不时的来找她,抱着她的腿。
她找了心理医生,也找了法师,无论是吃药调节心理,还是超度她自己那个孩子,还是超度医院那些小鬼,都没有用。
每天她还是会感觉小腹里有胎儿在动,这并不是光她感觉的,有时胎动,都能看到。
“就是那种在肚皮下拱动的感觉。”陈婉清很努力的跟我形容:“你没怀过孕,你不知道。其实打掉孩子,无论如何心里都是愧疚的。她这都一年多了,就算怀着,也生下来了,可还是这样。”
光是见她手在小腹处虚虚的摆了摆,我好像就感觉到了共情时的胎动。
想到陈婉清不久前刚流过一次产,而且情况也有点怪,为什么陈婉清怀孕的时候,并没有小鬼,找上?
那个同事就被找上了?
如果小鬼想托生转世,陈婉清这种年轻的妈妈,更容易被找上才是。
我忙低咳了一声:“等吃完饭,抽空我和你去看看。”
如果能解决的话,也能知道胡家祖坟当年出了什么事,按时间算的话,似乎就是明沧那时候……
“好。”陈婉清估计也是想到了自己打掉的孩子,坐在那里没说话。
我也不太自在,总感觉小腹又开始拱动。
先看了一眼双腿,没有小鬼抱腿后,借口上厕所就走了出去。
周妈他们还站在门口点菜的地方,好像是梅姑和常叔把人家全部大菜都点上了。
周妈认为有些吃不完,想去掉几个,可梅姑受了委屈,哪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就和常叔一唱一和的,一起内涵她。
我瞄了瞄人群,并没有见到周生贤,悄悄问了问服务员,说是去后院看杀蛇了。
我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问清了地方,就找了过去。
按老规矩,煮蛇是不能在家里煮的,要露天煮。
这酒楼建在镇上,所以煮蛇就是拿个煤炉子,放在后院煮,杀蛇也是一样的。
后院刚好有一棵大树,上面钉满了蛇头。
用的是老办法杀蛇,将蛇钉在树上,先剥皮放血,再剖腹取胆,然后任由头被钉在树上,从七寸切断,将蛇身放在砂锅里炖。
我去的时候,蛇已经杀了拿走了。
可能是为了方便挑哪一条,他们直接将一个笼子都拎到了树下。
可杀蛇的人估计去清洗了,就只有周生贤张大嘴趴在笼子边上。
那笼子已经打开了,里面三条肉蛇,好像并不害怕,也不是很兴奋。
其中有一条,蛇头已经钻进了周生贤嘴里,而且蛇尾还慢慢甩动,朝着里面爬。
这次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好像那条胳膊粗的蛇,直接从他嘴里,就往喉咙里爬进肚子里了。
那蛇我粗略看过,肉蛇按称的,酒楼为了好卖,大小都差不多,两三斤那样的,至少也得一米多长。
可周生贤全部吞下去后,居然没有感觉半点不适。
更是还张着嘴,吐着舌头,发出嘶嘶的响声。
笼子里另外两条蛇,扭着蛇头,不安的动了动。
其中一条探着舌信,和周生贤的舌头卷了卷,就朝他嘴里钻去。
我眼看他这吃了一条了,再吃一条,岂不是穿肠而过。
死在这里,怕是挺麻烦的!
正要发声,就感觉有谁敲了敲我的肩膀:“表妹。”
我握着锉刀,悄然转头。
就见那个青年站在一边,朝我笑道:“再看看吧,别阻止。”
他一身中山装,就算做偷看这种事情,站得也笔挺,笑得很灿烂,目光却朝下扫了扫,落在我握着锉刀的手。
很淡定的将敲着我肩膀的手缩回去,目光转而看着活吞蛇的周生贤:“表妹没见过我,我却见过表妹两次了,一直没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胡家祖坟雷崩的那一晚,姑母让我在外围布控,以保证表妹的安全。”
“如果那一晚柳化川没有拦住表妹,表妹就该见到我了。”他朝我笑了笑。
轻声道:“我叫刘涉尘,文刀刘的刘,不是狐黄白柳灰的柳。”
他这明显是刻意解释,难道柳家人,姓柳,还有什么说法?
刘涉尘却依旧笑得很温和:“我负责胡家村的事情,看这样子,这个观察对象,和表妹走得近,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他目光清正,就这会,周生贤张着的嘴里,那条蛇已经半个蛇身进去了。
可他身体依旧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也没见活蛇从腹部,或是哪里钻出来。
就好像蛇爬到他身体里后,直接就蜷缩了起来,又好像消失了。
而笼子里另一条蛇,在同伴都消失后,见周生贤还张着嘴,有些不安的游动着。
但又好像对周生贤张着的嘴,没有抗拒力,蛇尾左右摆动后,还是慢慢的朝前探了探,蛇信吐吞着和周生贤的舌头卷了卷。
不知道是不能抗拒什么,还是慢慢爬进了周生贤的嘴里。
似乎周生贤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开着洞口的……
我想到这里,不由的扭头看了一眼刘涉尘。
他似乎对我这个“表妹”带着十二分的友好,朝我淡定的点了点头:“他体内可能都是那种活泥,对于蛇而言,可能就是一个藏身之处,又好像很吸引它们。但蛇进去后,就都出不来了。”
也就是被吃了?
可为什么这么老老实实的被吃?
刘涉尘似乎能看穿我的想法,朝我轻笑道:“胡家将被困于人皮的蛟蟒埋在那里,可能也是因为这些活泥。”
“表妹昨晚也在那断崖的地方看到了吧,周生贤好像化成了一滩活泥,可在被兜住的时候,又变回了人,而且活了过来。”刘涉尘收回看着周生贤的目光。
眼睛沉沉的看着我:“死而复生,记忆、动作都没有变化,除了吞蛇。如果不见到蛇,他也不会吞,与常人无异,会有想法,见到心仪的美女会讨好。”
“如果每个人死后,都能这样,也算是造福人类了,对不对?”刘涉尘眼角弯了弯。
本就清亮的眼睛,似乎都变成了弯月,让人不由的多看一眼。
而且他这张脸真的是长得好,逢人三分笑,气质上还有点像明沧……
他目光闪烁,我不由的有点失神,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刘涉尘的眼睛越发的弯了,头更是微微朝我凑近了一点。
也就在这时,后院的墙外,传来了“嘶”的一声,二胡清鸣。
然后就是咿呀的二胡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