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巫尧握住正抚摸自己脸的手，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会不爱他呢？他那么聪明，那么勇敢，那么强大，从一开始，就是依照他最喜欢的模样，降临在他孤独的世界。
是层叠的乌云裂开，漏下天际的唯一一缕阳光，温暖又耀眼，他满心欢喜的仰望了那么久，怎么会分辨不出来真假？
“咔嚓！”
伪装的模样消失，天使雕像露出了真容。他诧异低头，看见一双漂亮的手握着一把匕首，雪亮的刀身正在缓缓没进他的胸口。
毕竟是石头做的身体，即使刀全部捅进身体，把心口破坏出一个大洞，天使雕像也感觉不到疼。只是，看见那张昳丽的脸蛋上，晶莹的泪滴滑落，绯色在眼尾晕染开，清澈的眸子里蓄满泪水，无声诉说着主人的悲伤的时候，天使雕像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存在。
【好像更爱你了呢。】
听见天使雕像的心声，巫尧慌了，颤抖着松开匕首，后退着就想逃。
【你是属于我的……】
巫尧刚踉跄着后退一步，肩膀忽然被天使雕像的一只手攥住。力道很重，巫尧能清晰的感觉到五根手指，抓在肩上钻心的疼，骨头几乎都要被捏碎。
【别怕，你这么漂亮，我会很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气音。
【你爱我！】
“唔！”
肩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巫尧忍不住发出短促的痛呼。肩膀好疼，肯定已经流血了，该怎么办？这里有医生吗？
想到医生，巫尧脑子灵光一闪。
“不药而愈卡。”
像是温泉的水流过肩膀，钻心的疼痛很快消失，力气也回到软绵绵的四肢。巫尧深吸一口气，突然爆发，手脚并用，拼尽全身的力气挣扎。
天使雕像本以为自己抓了一只兔子，不料兔子突然变成小野猫，张牙舞爪的要从他手心逃跑。
石头脑袋只知道要抓紧喜欢的东西，他也确实那么做了，手指都陷进了柔软的血肉里，小野猫已经疼哭了。
【我不喜欢你哭，也不喜欢你离开我。】
天使雕像的手停止了收紧，但没有松开。
趁此时机，巫尧全力一扯，肩膀逃离石手的同时，脚下猛踩天使雕像发力！
微凉的水流扑面袭来，巫尧呛着水，凭借本能的求生意志，籍借前方的一点微光，努力的向上游。
上面黑沉沉的，只有一团白光随着水波颤动，像是谁点的灯。
一头扎进白光，久违的新鲜空气灌进肺里，巫尧高兴又身体难受，胸口激烈起伏，忍不住咳嗽。
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沈星辞眼睛都看直了，胸膛里心脏激烈鼓动，绝不比刚从水里被捞出的巫尧慢。
【啊啊啊湿身！是湿身！居然是湿身！】
巫尧内心：“……”
如果不是浑身脱力，动一动手指都艰难，只能瓷娃娃一样任人摆布，他一定会推开沈星辞！他发誓他一定会！
和内心截然不同，沈星辞表情严肃，眉心轻蹙，墨黑的眸子里流露着担忧：“你就快要死了。”
“那我该怎么办？”巫尧无力的靠在沈星辞宽阔的胸膛，长眼睫上挂着水珠，眨眼的瞬间，一滴水落进了眼睛。
受到刺激，巫尧反射性的闭上左眼，没经过大脑，直接就复述了一遍沈星辞的心声：“要不今晚找你睡一觉？”
沈星辞给巫尧擦脸的手微顿，很快没事人一样继续擦，语气淡定：“你一定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
【糟糕！被那废物影响了！我明明想直接亲上去的！】
巫尧被沈星辞的心口不一给气笑了，顿时咳嗽不已，肺部撕疼。
【啧，又给我的宝贝留下标记了，真是讨厌，早晚把你们都弄死……】
阴暗的情绪从沈星辞的手掌传递过来，像是北极地下尘封千年的寒冰，阴冷刺骨，巫尧受不了的移开手，避免接触到沈星辞的皮肤。
“你在发抖，”沈星辞注意到巫尧的动作，于是脱下大衣，把巫尧裹得严严实实。
跟之前下楼时一样，沈星辞抱起巫尧，缓慢的朝城堡大门走，还低声安慰着巫尧：“好了，不冷了。”
巫尧记得，自己给池黎明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挂得老高，现在却已经夜幕低垂，繁星闪烁。
“我在水里淹了多久？”巫尧沙哑着嗓音问。
【挺久的，接近三个小时。】
触及知识盲区，巫尧脑子一片空白，愣愣的继续问：“那我为什么还没死？你又救了我？”
【第一个问题，大概是因为副本里的非人类都很喜欢你，他们大打出手，但是相互之间没争出一个结果，就造成了你现在这种非生非死的状态。】
【第二个问题，唉，我好想说是，那样今晚就有理由睡你了。嗯……救了那么多次，好像已经有理由了。让我想想怎么让你答应，要不扮鬼吓一吓？比如那种“你俩不直播洞房我死不瞑目”？好像太刻意了，再想想……】
巫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脑子里一堆颜色废料！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男人啊？而且，而且，为什么默认自己在下面？！
虽然吧，自己长得是很漂亮，气质一点也不凌厉，身材几乎可以说是纤细，和健硕不沾边，不看下半身，单看上半身，说是女孩子都有人深信不疑。在现实世界，有很多性别为男的人来告白，他们无一例外觉得自己是下面的……但是，为什么问都不问，就肯定自己一定在下面？
巫尧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完全没注意到沈星辞的不对劲。
一楼的客厅里，宴席已散，大部分人也已经离开，还剩下沈星流、方羽、池黎明和三男一女，一共七个人。
这些人正低声交谈，沈星辞抱着巫尧进去的时候，他们头也没抬，似乎根本没看见人。
从池黎明的表情里，巫尧看到了悲伤。
“那么善良的人，看我流落街头可怜，还专门打电话邀请我过来住……”
池黎明圆圆的狗狗眼通红，明显已经哭过一场，声音还带着一点鼻音：“他怎么会被推进水池里？谁干的啊？人的心怎么能这么坏！我还有好重要的话没跟他说，我还给他准备了玫瑰花，他怎么就死了？我以后怎么办？”
方羽面色沉痛，拍着池黎明的肩深深叹气：“唉，世事无常，小伙子，节哀。”
池黎明又哭了：“呜呜呜，我的恋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哥懂你，”方羽继续拍池黎明的肩，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劝慰道：“不过再怎么悲痛，也记得不要吸违禁药品，你还年轻呐，千万不要想不开。”
“你走开！呜呜呜呜我才不吸……”
巫尧很怀疑，方羽脸上的悲痛之所以这么真实，完全是因为专门给他挡伤害的“优秀靶子”没了……
巫尧眨眨眼，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已经被淹死了！
也是，三个小时，怎么可能淹不死人？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有沈星辞可以看见自己？那沈星辞为什么能看见自己？还有沈星辞刚说的非生非死，那是什么状态？
一连串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巫尧脑子一团乱麻，根本就理不清头和尾。
不过没收到游戏失败的提示，说明现在还没有出局，不管怎么说，还有拿到灵魂修复道具的机会。
沈星辞无视客厅里的人，抱着巫尧径直上楼。
还是二楼的主卧，巫尧被沈星辞放进了浴缸里。浴缸里已经放满水，可能是身上温度低的缘故，漫上身体的水有些烫。
巫尧正在整理头绪，没防顾间，衣服已经被沈星辞脱了一半。
犹如在剥一颗荔枝，沈星辞动作优雅，修长的手指灵活翻动，从上至下，等冒着水珠的小荔枝反应过来时，壳已经被剥没了。
“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有骂人词汇量的巫尧一张脸憋得通红，也没骂出一句完整的话。
“要洗干净，”沈星辞眼眸微眯，漆黑的眼睛里，危险的光一闪而过。他动作温柔的揉了揉巫尧的头，语气却是没有商量的不容置疑。
巫尧觉得不好意思，偏开头，视线从沈星辞放在浴缸边沿的手上移开，措不及防间，一片血红进入视线。
巫尧心里一惊，视线急忙往下，落在自己的肩膀。
水面白雾萦绕，贴近水面的雪白肩头，印着一只血红的手印，正是天使雕像手刚才抓的位置。
巫尧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指尖颤抖不稳，试探性的戳一戳，不疼，跟其它正常的皮肤没有差别。
沈星辞一手按着巫尧的肩，另一手撩着水，为巫尧清洗肩头的印记。他下手用了点力气，没有多大，因为手底下的皮肤很娇嫩，只用一丁点、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力气，摸一下就充血泛红，皮肤底下甜美的血液几乎要涌出来。
尽管已经很小心了，手底下巫尧的皮肤还是红了一大片，仿佛被他好一番凌虐过。
巫尧的心情已经说不上害怕了。再恐怖的气氛，配上小黄片，它也恐怖不起来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