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愿宁在破旧的楼房间仔细搜寻。
她的时间不多,只能尽可能加快速度,但这片地方委实不好走。
年久失修的旧楼,楼体构造并不合理,门窗建得很小,室内许多地方见不到光,又无人通风,一进去就有股潮湿的霉菌气味,夹杂着灰尘气。
由于天气不好,室内光线十分昏暗,像是眼前突然蒙上一层灰玻璃,令她很不适应。
孟愿宁绕过一片墙皮受潮剥落的砖墙,像更深处走去。光线实在太差了,她不得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身上十分阴冷,孟愿宁开始感到不舒服。
但想到妈妈万一有可能就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被关着,她的心跳猛地加快速度,脚步又急切了起来。
这里实在太破了,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
每个房间都一样空荡破烂,所有稍微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人搬走或者拆掉了,连块完整的门板都没有,真的有人在这里吗?
一间间屋子检查过去,孟愿宁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
这是最后一栋楼,在工业园旧址的最里面。
看看天空,天色愈来愈低暗阴沉,浓云密布,寒风骤起。
这样的时节出现这个天气,只有一种可能,马上就要下雨了。
孟愿宁皱紧了眉。
最后一个地点。她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地,这里面比她想象中要干净。
不过相对的,它因为位置偏僻、朝向不好,光线也最暗。
手机的照明有些不够用了,最多只能照见四五米远。
奇怪。孟愿宁暗暗提高警惕。
这里大概曾被当成员工宿舍使用,没有大堂,只有狭长的走廊,和一间间密集排布的鸽子间。
每个房间只有十几平方米大,看起来仅容一人居住。
这些房间里同样空旷破旧,只是多出了一股难言的臭味,在房屋主人离去多年后,它们还固执地彰显着自身的存在感。
孟愿宁一间间检查过去,毫无发现。
或许,那条短信真的只是个恶作剧?
犹豫着关上一间宿舍的门,她继续往里走。
忽然,脚步一歪,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孟愿宁差点滑倒。
她连忙把手机放低一照,原来是个被踩扁的啤酒罐。
孟愿宁却停了下来,眼中浮现一分怀念。
它的外观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昔日里养父最喜欢喝的那个老牌子。孟愿宁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拿钱去小卖部给养父买酒。
因为很便宜,所以它曾是节俭的养父最经常的选择。
孟愿宁又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发热了。但是不行,不能在这个地方止步。
她连忙迈步,继续向前探索。
斯人已逝,她更不能再失去妈妈了。
只是,啤酒罐红红的外壳在她的脑海中晃悠。
孟愿宁的脚步还在往前走,心却已经飞到了从前。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在她眼前闪现。不能再这样了。她勉强挥开愁绪,强抑住过度翻涌的感情,使劲想把那些记忆压下去。
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突然!她的脑海里划过一道明光,像一道闪电,要把她眼前的黑暗也给刺透!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她停了下来。浑身开始颤抖。
终于,她想起来了,明白了记忆到底是要提醒她什么。
那个啤酒的包装罐,是最近一年才出的新外观。
这里有……人!
这是孟愿宁脑海里最后一个清醒的意识。
后颈一痛,她软倒在地。
————
意识清醒过来时,孟愿宁头痛欲裂。
怎么……怎么回事?
她试图睁开眼,但太阳穴马上青筋一跳,大脑里的神经被狠狠撕扯。
更深刻的疼痛从后颈传来。
有人从后面打晕了她,而且手下没留力气。
从前,养父有个过去“混过”的的远房亲戚,来家里做客。
那个她称“大伯”的中年男人生得浓眉大眼,却天然自带一股煞气。他对玉雪可爱的小愿宁颇为喜欢,只是脸上长得凶,也不会哄孩子,就专爱讲故事吓唬她。
大伯提到过一种“手刀”的技巧,砍人后颈上的某个穴道,轻者致晕、重者致死。如果被行家打中了,根本不像电视剧编的那样,晕一晕醒过来照样跟没事人似的,要人命都是轻轻松松!
孟愿宁暂时放弃挣扎,心里苦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还用上这种“知识”。
血管随心脏脉搏一突一突地跳,每跳一下就撕痛一次,让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索性继续装晕。
只是,现在的她,到底落到了什么境地?
孟愿宁努力恢复五感对外界的感知。
渐渐地,耳朵被棉絮塞住的滞涩感消失了,屋外的雨声清晰起来。皮肤接触到阴冷的潮湿水汽,但衣服还是干燥的。
她现在正歪倒在椅子上,身体不能动,被粗糙的绳子牢牢困住,双手背后,已经有些酸胀。
再细听,一墙之隔的门外,似乎有人在打牌。
中计了,果然是被人策划好的。
孟愿宁的心难以抑制地低落到深渊。
痛苦和绝望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面色苍白的女孩被绑在椅子上,眼皮颤抖着。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个粗糙的毛坯房,歪歪斜斜地摆着几张桌椅,窗外寒风刺骨、风雨交加,看不出是天气阴沉的下午还是晚上。
看室内的格局装饰,她大概还在自己下午到的地方,应该没有被挪动过。
室内空无一人,一墙之隔的走廊上倒是传来打牌赌-钱的动静。
“炸弹!我赢了!”
“不可能,你肯定出了老千!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我都输了那么多次,不能赢一把?!”
声音很年轻,两个男人……在打牌。
头脑依旧昏沉,孟愿宁只能勉强辨别出最基本的信息。
她……她得自救。
孟愿宁咬紧牙关。
她给王瑾和司机撒了慌,自绝后路。没人知道她现在在这个地方,唯有自救。
可是,袭击她的二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