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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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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煜被这番情话砸得找不着北,他撩过谢飞卿额前的碎发,注视着那双情意深切的眸子:“从前以为明月挂在神坛,冷冷清清的一弯银色,孤傲疏离,现在亲手触碰到明月,才知道月身是炙热的,肆意暖着人的心尖。谢飞卿,你是我的明月,世间的美都在你身上,簪风秀剑,紫玉晴雪,灵泽虹雨……”

    去年的二人哪能想得到如今的状况。

    骄傲的两个少年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明知不可接近却按捺不住躁动的心绪,暗暗朝对方试探,滋长的情愫如丝线般缠绕在一起,满以为可以全身而退,交织的情丝却让他们离不开彼此。

    楚煜知道谢飞卿心思重,顾虑多,谢飞卿总将他拉近后又推远,故而楚煜一直不敢确定他在谢飞卿心里的地位,但如今共尝甘·苦,同赴黄泉,谢飞卿以命救他,他又哪会再去猜测谢飞卿的心意?

    林世白对谢飞卿颇为上心,自谢飞卿流落民间被林世白找回后,林世白就管束谢飞卿极严,所以谢飞卿只能将真正的脾性掩藏入肚,以求在外人面前永远完美,遇到楚煜之前,他不敢哭,不敢露出脆弱之态,不敢出半点差错。

    都说谢飞卿温润如玉,但那只是世人被他的表象迷惑了,若世人了解了真正的他,必定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最熟悉他的楚煜却爱惨了这些貌似是瑕疵的一面。

    “明月被你拽下神坛,他很欢喜。”谢飞卿摸向胸口,只摸到柔软的里衣布料,“东西呢?”

    楚煜指着小几上的碎玉,碎玉被一块布包裹着,那布身染血,雨水滴在布上,将血晕得像柔云。

    “你全身都被雨打湿了,我就将你的衣服都脱下来,顺带把碎玉擦去了雨水,再给你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里衣。”楚煜捏着谢飞卿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不是让你别乱走吗,你右手都伤成那样了,对付个小兵都嫌吃力。”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当从谢飞卿衣服里摸出碎玉时,既生气又心疼。

    谢飞卿用手指慢慢摸着碎玉的轮廓:“我这不是没死吗。”

    楚煜抓住他的手:“我知道,可是若再有下次,你还是这么不听劝……”

    谢飞卿吻了下楚煜的脖子,耍赖道:“不会再有下次了,楚小侯爷,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

    谢飞卿见楚煜还是面色严肃,便嬉笑又想吻楚煜,楚煜往后一靠,将手挡在脖子前:“你要是存心不改,那我就再也不送你东西了。”

    被迫吻在手心上,谢飞卿道:“我改。”

    “你发誓。”

    谢飞卿三指并拢竖于脸侧:“日月作证,天地为誓,我绝对听楚小侯爷的话。”

    楚煜补上一句:“天地怎么知道你是谁?”

    “谢飞卿绝对听楚小侯爷的话,若食言,天打雷劈。”

    楚煜捂住谢飞卿的嘴,将下巴隔在他肩上:“不准,若你食言,那就咒你生生世世都得被我缠着。”

    谢飞卿道:“侯爷缠了我一世还不满足,居然想霸占我的生生世世。”

    楚煜心满意足地搂着他:“谁叫你当初来惹我的,现在我可不得缠着你。”

    谢飞卿明显感到楚煜身体放松了些,他说:“可满意了?老天爷都盯着我要听你的话。”

    在楚煜看不到的视角,谢飞卿绽出一个浅淡的笑。

    老天听了便听了,他可不保证自己能不能坚守誓言。

    月亮赶不上疾驰的马影,被远远甩在后面,马背上的人还嫌不够快,举起鞭子朝后一抽,马儿嘶鸣一声,蹬得更加迅速。

    距天门关十里的驿站内,驿卒被冷风吹得发凉,搓着手就想提早关上门,他的身子方探出门外,就见夜幕中现出几个活动的身影。

    马背上的人瞧见透出大门的灯光,把缰绳猛地一拉,马蹄及时刹住,扬起一层飞尘,几人牵着马就要往驿站里走。

    这几人眉目间布着层傲视轻物之态,行动间衣裳散有光泽,一看便知是身份不

    凡。驿卒笑道:“几位可有官府的邮符?”

    官员办理公事时,少不得要行去其他地方,奔波时可住在驿站里,但需给驿卒出示邮符。

    恒王斜睨驿卒一眼:“没有。”

    驿卒为难着,塞北正值战事,这里又距塞北仅十里,最怕有心怀不轨的人混入驿站:“那几位恐是不能留宿。”

    恒王轻嗤一声:“不过一个小小驿卒。”

    驿卒头冒冷汗,眼前的人显然不好惹,说不定正是都城来的的贵人:“驿丞特地吩咐过小的,若是来者没有邮符,便万万不可留宿驿站。”

    “便是苏元清来阻挠,本王今夜也要住这儿!”剑器一鸣,恒王将剑横在驿卒脖侧。

    发丝被剑削了一缕,驿卒瞪大眼睛,在极度的恐惧下没有能力做抵抗,脑中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这人竟敢直呼当今皇上的名讳?!

    他还没想明白眼前的人是谁就被剑割破了咽喉,血溅在门上。

    恒王身后的侍卫将尸体拖到外面时,余光瞥到某处,立时握紧剑柄,朝大门后狠狠砍去。

    藏匿在门后的人反应及时,纵身一滚,躲开了锋利的剑身,躲避的姿势甚是狼狈,看得出来他于武艺不精。

    侍卫放下尸体,乘胜追击地补上一剑,那人睁眼便看到寒光要劈在脸上,叫道:“狗东西,认不出我是谁了!”

    恒王府中熟悉的声音钻入耳内,侍卫忙止住攻势,跪在地上,重重磕头:“求世子恕罪。”

    苏灼光站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尘,恼怒地踹了侍卫一脚。他本就是偷偷跟着父王,唯恐被父王发现自己离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却被侍卫赤裸裸地揭穿。

    苏灼光犹不解气,又踹了一下在侍卫的额头前,侍卫被踢得额头青紫,一声不吭。

    恒王听到门外的动静,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转身就见苏灼光一身灰地立在外面,恒王大步跨出门,揪住苏灼光的耳朵:“小兔崽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放开我!”苏灼光被恒王拽得脚尖踮着,“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恒王将他扯进驿站里:“出息了,居然能跟到这里,我马上派人把你送回去。”

    苏灼光挣脱恒王的控制,朝后退了几步:“我不,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回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要去害人的!”

    恒王脸色一黑,抓起桌上的茶盏就摔在苏灼光的胸口,苏灼光被打得心口闷痛,眼神却倔强得很。

    恒王吼道:“你个不孝子懂什么!”

    茶盏裂成几块,苏灼光踢飞地上的碎片,叫嚷着:“你就不能放过谢飞卿吗?!”

    恒王深知自己儿子认定了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强压怒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动他了?”

    苏灼光阴着脸:“父王,你是不是要造反。”

    驿站外的尸体被侍卫沉入湖底,湖面震出一圈圈水波,风声卷过腥臭的水味,萦绕在两人身边。

    恒王道:“我原本不告诉你,是怕你脑子直,无意中将此事抖漏出去。”

    “父王,府中凭空多了数十个酒缸,我怎会看不见。”苏灼光想到后院的酒缸,“酒缸内不盛美酒,装的是兵器。”

    恒王不再隐瞒:“弑兄夺位,是苏家的宿命。”

    “你和突厥串通,将楚煜推去塞北,想借阿图海的手除掉楚煜,折断景明帝的左膀右臂。”苏灼光低着头,面色难看,“可你不该让谢飞卿卷进来!”

    自从得知父王的野心,他就格外注意父王的举动,就怕父王会对谢飞卿下手。前几日,他悄悄溜进书房时,就搜出来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让他恨得牙痒痒,是父王同阿图海承诺会取下谢飞卿的头颅。

    想到谢飞卿凭空出现在塞北,破坏了他的计划,恒王就咬牙切齿:“是他不知抽了哪门疯,只身闯去塞北,我本来不打算杀他,但

    他与楚煜杀了扎尔真,我要是不杀了他二人,如何巩固我与阿图海的关系,如何取得帝位!”

    “帝位帝位,我听得都烦了!你取你的帝位,用什么手段我都不管,但你不能碰谢飞卿!一下都不能!”苏灼光怒瞪着恒王,几夜没睡好,眼中的红血丝吓人。

    恒王被他气得要晕过去,命侍卫将苏灼光拖走。

    苏灼光推开侍卫,拾起地上的剑:“你要是想把我送回京城,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剑抵着脖子,霎时出现一道见血的伤口。

    “逆子!”恒王指着他说不出话,见伤口又深了些,无力道,“放下,我让你一直跟着。”

    苏灼光怕他反悔,将剑收好后不肯离手。

    “我是管不着你了。”恒王甩袖上楼,一个侍卫也跟在他身后。

    因为战事告急,所以驿站内没有官员留宿,恒王随手一推门就是一间空房。

    他将沾染上驿卒血液的外袍脱下:“张隶那儿可准备妥当?”

    侍卫道:“张大人说一切都已准备好,只待他们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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