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第一学年在一场小雪中宣告结束。
郝丽丽把自己裹得只露出眼睛,从考场里飞奔去校门口,一是怕被人问起网上传的八卦,二是张月已经在校门口等她很久了。
隔着很远,她就看见张月站在车前,戴着黑色皮手套扫除车前盖的积雪。
与其说在扫,不如说在玩。
他把积雪扫到一起后,用手在车盖上堆了只有躯干的雪人,郝丽丽跑到他跟前时他正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
郝丽丽隔着围巾瓮声瓮气问他:“找什么呢?”
“小树枝,给雪人当手。”
“我帮你一起找。”
两个人顶着纷纷扬扬的雪片,半蹲在冬眠的树下找小树枝,在路人看来要多蠢有多蠢,可他们乐在其中。
“哎?找到一个!”
张月不在乎形象,膝盖跪地俯下身子伸手到车底摸索,半晌后摸出一根带红果子的树枝,笑得似孩童般开心。
“这个好,树枝可以当手,红果子当五官。”郝丽丽凑上去看张月手中的红果子,又抬头看最近的那几棵光秃秃的树,发出疑问,“不过这是什么啊?看样子不像这棵树的产物。”
“是野生的迷你山楂,附近没有这种植物,看来是某只粗心的小鸟,把食物带回家的途中掉在地上,被我们捡漏了。”
张月把小红果用树枝上小心摘下来,放到郝丽丽手上,眯起眼笑得温柔无比,“请我们的小画家,给雪人装上五官吧。”
“那手怎么办?”
张月用嘴刁住黑色手套的边角,把手套脱下来。
“傻瓜,掰树枝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做。”
“怎么不能做啦,我没那么娇气。”
“在我身边,你就是娇气。”
说着张月从树枝上折下一对细小的三叉枝,插在雪人躯干两侧。
看着红嘴巴红鼻子红眼睛的雪人,张月噗嗤一声笑了。
“笑什么啊?不是挺可爱的吗?”
“很可爱,特别像你。”
“哪里像了。”
在说她胖?
“像你吃四川火锅的样子,要是给它做个鼻涕牛牛就更像了。”
张月从树枝上掐下芝麻大的颗粒,要往雪人鼻子下放,遭到郝丽丽强烈反对,抱着他的手又捶又打。
“不许放!”郝丽丽拧着张月的手背威胁。
“不放不放,宝贝放手,手捏坏了,一会怎么给你爸妈露一手?”
说到今天的主要任务,郝丽丽瞬间送了手,嘟着嘴道:“你怎么那么喜欢逗我,你是抖m吗?非要我打你才开心。”
“当然不是,我真的觉得像,而且也是真的很可爱,你自己看嘛,啊这样。”张月学郝丽丽吃太辣的时候的样子,指着雪人的脸说,“你看是不是很像它。”
“一点都不像,我的五官哪有那么夸张!”
“嗯,这个倒是,我的宝贝比它漂亮多了,还是把它拿走吧。”
张月伸手向雪人似乎要摧毁雪人,郝丽丽连忙制止。
“干嘛呀?!”
“把它放路边啊,我们该去接你弟弟了,顶着这东西上路会被交警追上来要求撤掉的。”
张月转头看小女友不舍的眼神,饶有兴趣地问:“舍不得这丑东西了?”
“嗯,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堆的雪人,可惜也带不走。”
“拍下来不就好了?”
“也对,你去那边蹲下来,我要拍你和雪人。”
张月拉着郝丽丽的手,“你也来,光有‘爸爸’没有‘妈妈’不算全家福啊。”
郝丽丽想了想,伸出手指勾下遮脸的围巾,凑到雪人边上,让张月用手机自拍把他们都近期去。
拍完照,两人又一起郑重其事地把雪人捧起来放到路边,跟雪人道了别。
他们刚上车,在前座坐定,在旁边觊觎已久的灰喜鹊,从树上飞下来,啄食雪人上面的迷你山楂。
“小张老师,完了,失主追来了。”
张月顺着郝丽丽的手指向窗外看了一眼蹦哒的灰喜鹊,故意压低声音说了句快逃,便启动车辆“逃离现场”。
也只是捡了灰喜鹊过冬的果实堆雪人这种小事,两个人跟做了件不得了的事一样开心。
张月长得一副精致妖孽亦正亦邪的样子,平日里惯常的穿衬衫戴眼镜,工作时会穿白大褂,光看他外表你会觉得他是那种严谨的精英,实际上他的内心像孩子一样贪玩。
“为什么你那么大了,在那堆雪人都会那么开心啊?”郝丽丽问。
“你不开心吗?”张月反问。
“开心。”
“这不就得了,哪有什么为什么,世界上有趣的事本身即开心。”
“我是说,你一个人玩也那么开心啊......”郝丽丽顿了顿,“哦,忘了,你是双子座,双重人格,你玩的时候是不是会自己说话?比如你想堆大点,另一个你说不行,然后两人格在脑内打架。”
张月用鼻子吐了口气,“以前有,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啊?”
“因为有你,丽丽,我喜欢有趣的事,现在有你跟我分享,所以我不用一个人自娱自乐了。”
“可是如果你愿意的话,能陪你的人不少吧。”
“那不一样。”张月勾了勾嘴角,“我见过很多女孩子,没有谁能像你一样,真正懂得抢灰喜鹊的果实,给雪人做五官的乐趣,不懂你的人陪你,只会是一种负担。”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傻?”
“不是,我是在说你特别,丽丽,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我那个时候就对你心动了。”
郝丽丽被说得脸红,侧脸看窗外,小声说:“我也是哦。”
张月闻言,含笑把车停在医院的停车位上,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凑过去在郝丽丽通红的脸上落下一吻。
郝丽丽向来对张月的吻没有抵抗力,她迷离着眼对张月予取予求。
“如果我不长这样,你会喜欢我么?”
“实话实说,不会。”郝丽丽非常诚实。
“看来我要感谢爸妈给我这副皮囊了,不然小花痴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张月哼哼假哭两声,动手替郝丽丽解开安全带,“走吧,带我这个姐夫,去接你家‘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