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雷公，地上的舅公。
按理来说大皇子的生母被追谥为皇后，邓来也算是正牌的国舅爷。
但他这个国舅爷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其他将军吃过一顿饭，便老老实实地班师回朝，身上除了虚衔，啥实权都没有。
每天躺在府里，偶尔间歇性筹措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而邓来的大军陈兵在北梁后东岸毫不后退，这让蛮军很不满，同样也让上皇永嘉帝不满。
“朕还没死呢，就敢抗旨不遵，他这个老匹夫是想干嘛，造反吗？”永嘉帝大动肝火。
生气的上皇绕过康顺帝，直接下令，将邓来的外甥，自己的大儿子，囚禁在王府。
天家无父子，此时的永嘉帝看着自己的好大儿，跟看仇人差不多。
而康顺帝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将脚往里缩了缩，免得膝盖上的补丁露出来，有碍观瞻。
如此也好，少一个觊觎皇位的对手，总是好事。
圣旨一下，驿站便启用金字牌急脚递，送到邓来大营。
金牌急脚递可日行五百里，虽然比蛮人的八百里少了些，但也够用。
不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邓来对这句话理解的特别深刻，不管金字牌怎么催，他都如泰山般纹丝不动。
“将军，其它驻军已经离开，就剩我们这一支在此，甚是危险，不如班师回朝。”手下的校尉见己方孤军奋战忧心仲仲。
邓来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蛮军就在对岸，我们若撤，敌军不日便可挥师入京，岂能离开。”
“可是两国已议和，且皇上已下了严旨。”
“天真，协议签下就是用来撕毁的，蛮国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校尉点头，姜还是老的辣，邓来老将军所虑甚是。
不过皇上才是大楚的主人，军令一道道催着，军马每日消耗的粮食不少，没有大楚后勤支持，邓来终归是抵抗不住。
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邓来带着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邓家军，拍拍屁股，干净利索地北上前往羡鱼城。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永嘉收到邓家军叛逃的消息，叹气不已，但真要派兵去追，那是万万不敢的，主要是真打不过。
真要派兵去，说不定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
汴州城里，此时升起了几个热气球，南大王只能远远眼巴巴地看着，对此束手无策。
蛮人虽然能在草原上飞跑，但到底没有长出翅膀来，对这些叫热气球的东西，根本无可奈何。
他们引以为傲的弓箭根射不了这么远，无法击落。
南大王眯眼看着已升到半空的朵朵蘑菇，问手下将军道：“可知道这些东西要去往哪里？”
“据城中探子打听到的消息，他们都是要往江南而去的。”
去江南也好，若是往北地走，南大王还有点担心。
其中一个热气球上，安平公主最后一遍问道：“墨月，你当真要去江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自然是要的，私盐已经交给二狗和田志了，正好我要去江南找林姐。”墨月趴在筐沿往下看，在这个高度已能看清汴州城的全貌。
安平公主看着其他的热气球，叹道：“那好吧，咱们去江南找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在江南？”
再说江南那么大，想要找人如大海捞针。
“乔大哥仔细算过了，根据飘走的方向和剩余的油料，他们必然是流落在江南，只是不知道在哪个州城？”
墨月曾见乔思索在纸上写写画画，虽然完全看不懂，但这不影响他对乔大哥的盲目崇拜。
高人的东西是那么容易看得懂的吗？
“武叔他们回山寨了，咱们还要继续往南飞呢，李进！找找方向。”
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李进苦着脸道：“公……公主，小人……怕高。”
“切，就你还亲卫呢，瞧瞧那点出息。”安平公主拧开阀门，感受着风向，往南飘去。
与此同时，章玉林的烧刀子酒事业做得蒸蒸日上，为了拓展生意，章玉林还开发了香水。
一群羊是赶，一头羊也是赶，反正香水也是蒸馏提取，正好一并生产。
不过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她面前。
江南地区温暖潮湿，山上的树木较多，很多樵夫种地之余，还以砍柴为生。
按理章玉林是不缺柴薪的，但蒸馏烧刀子酒，燃料所需巨大，只靠柴薪烧火，花费不少。
必须找到一种经济便宜的燃料，降低制酒的成本才好。
耿康安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让你愁眉苦脸，咱们不用柴火，可以用石炭啊。”
“石炭也官营了。”章玉林觉得大楚朝廷真是见钱眼开，只要是百姓生活必需品，哪哪都要横插一杠子。
“无妨，卢大哥的酒库也需要大量石炭蒸酒，我让他送过来一些。”
耿康安也是一个行动派，晚饭还没吃呢，便跑去找卢保正。
没多久，卢保正便带着一车石炭过来，他左右看看院子，奇道：“贤弟，你怎么住在这里？”
“此地虽然僻静，但所幸环境甚好，里面还有小园子呢。”这可是耿康安走了好几处地方，才挑中的。
卢保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心一横直言道：“好是好，可这房子听说不太干净。”
耿康安听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不干净是什么意思，随即哈哈大笑道：“卢大哥，子不语怪力乱神，神鬼之说本是无稽之谈。”
“呵呵~”卢保正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正面色肃然道：“还是当心些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耿康安见他说得郑重，心下一时也有点不安，他倒是无所谓，可章玉林住在这，还是要当心点。
将一车石炭卸在柴房，卢保正也不敢多待，拱拱手匆匆离去。
“卢大哥怎么跑得那么快？连口水都不喝。”章玉林看着马车远去不由奇道，好像每个人到了这里都会跑得很快。
耿康安干巴巴道：“呵呵，没事，他还要赶着回家做饭呢。”
“看不出来，卢大哥还是顾家的好男人呐。”
心下压着一块石头的耿康安晚上都睡不踏实，仔细听着院内动静。
有蛙鸣声，还有鸟叫声，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翌日清晨，章玉林见他眼下青黑一片，不免有些诧异：“你晚上干啥去了，没睡好吗？”
耿康安神情萎靡，叹道：“玉林妹，咱们还是另找一处宅子住吧。”
“为什么？”这宅子不错呀，风水挺好，有花园，还有那么大的一个厨房。
“这房子不太干净。”
“挺干净的呀，我每天都打扫的，哦~你说的是那个吧，哈哈~”
章玉林生在阳光里，长在红旗下，哪里会信封建迷信这一套，当下哈哈大笑。
她豪气万丈道：“放心，若是有鬼，我便抓他来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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