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有罪（3）
“昨夜，z大三名大一新生，偷溜进旧宿舍楼607里烧炭火，导致一氧化碳中毒，产生幻觉……”
李卦念着手机推荐的新闻给林响听。
林响正翻阅空白封面的书，里面的字不是汉字，如天书般，有点难以理解。
“这里说，有些鬼魂能够影响人的磁场，导致人出现幻觉。鬼打墙算不算？”
“也许吧。”
李卦听到这里，把昨晚收来的画展开在桌面上，看了许久，“林响，这画的血迹分布好像有点规律——槐树底，楼房的第一楼，第六楼，最后一楼，还有……”
林响转视线到那画上，他这个方向是倒着看的，血迹与画上的扭曲体连起来……像一个字！
林响像是发现了什么，抬头看李卦，“你倒着看。”
李卦把画转了个方向，看出来了，与林响对视。
叶千远，z大美术生……林响进到z大美术系的论坛里搜索。
“叶千远，美术系的优秀学生，高中荣获省级美术比赛金奖，以艺术生第一名的成绩考入z大美术系，大一参加全国美术比赛，荣获金奖，大二参加国际美术比赛荣获银奖……”
“大二参加完比赛，拿到奖后，坐在椅子上吞药自杀……”
文字底下还有一张叶千远微笑的照片，那张脸，和林响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李卦移动椅子，靠近林响，与林响同个方向，一起看手机里的信息。
底下评论什么的都有，有在夸叶千远的，“叶学长很温柔，我向他请教，他都会耐心解答，可惜了，为什么啊？”
“我是他同学，叶千远人很好，乐于助人，我有一次自行车脱链子了，他帮我修好了，好人为什么得不到好报？”
有猜测他为什么自杀的，“会不会是心理太脆弱了？得了个银奖就受不了了要自杀？”
“有人说搞艺术的境界越高，人就看得越透，看透了俗世，就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了吧。”
往下滑，还夹杂着一些难听的话，“长得这么漂亮，确定是男的？不会是人妖吧？”
“长这样，该不会是被人给c死的吧？”
“看起来就是一个娘炮，有什么好可惜的？”
“建议娘娘腔都变性成女的，不要来毁坏男性的形象”
……
林响还在往下滑，李卦看到了什么，“停，往上一点……你看，这条评论。”
“叶千远跟他舍友的关系不好，前一次在后山看到他被他舍友围着”
匿名的评论在上万条评论区底下很快就淹没了，无人问津。
林响明白了，“昨晚，叶千远指着刘才涛，是在向我们求救。”
李卦眉头一皱，“刘才涛向我买了很多张符……”
“铃——”李卦还未说完，林响的手机就响了。
“嗯，是。”林响看着李卦的神情，直接按了免提。
“大师，救救我！今早起来，我的床头出现了四张恐怖的画！”手机里传出颤音。
林响：“确定不是人做的？”
“绝对不是！其他舍友都不会画画！昨晚我睡觉还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我肯定是被鬼缠上了！……”
“小程序下单，填好时间地点，看价格区间表，按要求定价。”
结束通话，李卦笑看林响，“林响，越来越熟练了～”
林响勾了下嘴角，划拉几下手机屏幕，“订单发来了……嗯？还是在z大。”
林响抬头与李卦对视一眼，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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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进z大，李卦与林响同一寸头男入得新宿舍楼二楼。
这人给李卦林响开门，态度恭敬，“大师，我宿舍就在这里，有两个舍友，请进。”
“方子，涛哥，快给大师让座。”马哲欢嚷嚷着。
方夜寻依旧讲着他的方言打游戏，看都不看一眼就起身往自己床上半躺。
刘才涛看到进来的李卦林响，有点愣住了。
马哲欢拍一下刘才涛，“起开！让给大师坐。”
刘才涛反应过来，电脑游戏也不打了，起身，让出椅子。
李卦笑，“没事，不用坐。”
林响单刀直入，“先让我们看看画吧。”
“好嘞！”马哲欢去掀自己的床帘，“大师，为了不破坏现场，我连动都没动它们。”
？？？李卦看到床头除了一个枕头几团纸巾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哎？画呢？”马哲欢声音极大，“你们谁动了我床上的画？”
方夜寻抬头瞄了一眼，“我一直在打游戏，没空动。”
马哲欢看向刘才涛，刘才涛连忙否认，“不是我。”
林响盯着刘才涛，有点不客气道：“拿出来吧。”
刘才涛本来还想继续否认，但看到林响笃定地神情，这让他心虚不已。
刘才涛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那些画，“这种恐怖的画，留在床上太久不好……”
马哲欢有点生气，“多管闲事，老子的床要你动？！”
李卦去看画，总共有四张，第一张是一个穿着短袖的人少了腿，倒在满是荆棘的草地上，他没有五官，嘴的位置被贴上了胶带。
第二张是穿着长裙的人平倒在有一块血迹的地上，那个人的肚子有一个洞，里面的肠子露出来了，伤口都有些溃烂。
第三张，脱了上半身衣服的人在冰块堆里蜷曲着，脸上划满了伤口，血流到冰块上，凝固，在冰块里还有一颗碎成两半的心脏。
第四张，身上着破烂洛丽塔的人坐在椅子上，那个人的嘴大张着，血肉模糊，脸上脏兮兮的，伤口血迹灰迹遍布，手向下垂着，手指滴着血，地上一摊又一摊的血迹。
这些画，画面虽然是灰黑调的，却让人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画的是什么，这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出来的。
不仅如此，每幅画上的人都是没有眼睛的，没有完整的五官，处处透着违和诡异感。
林响要伸手指画，李卦眼疾手快地去抓林响的手指，“别指，这画来路不明，‘黄泉指路，其向不明’，你指哪，说不定就是什么下场。”
李卦说着手还握得紧了紧，像是在捏林响的手指，收回向下放，才松开。
刘才涛顿了一下，表情异常，脸色微微发白。
林响轻曲起自己的手指，看着画，道：“槐树，每幅画都有槐树。”
马哲欢不敢乱动，只看着那些画，“大师神了！真的有！”
每一张画里都用黑灰色的笔轻勾出槐树的形状，分布精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明显又隐秘。
槐树，木中鬼树，一种阴木，树龄越大的槐树，阴气越重。家旁种槐讲究方位，方位佳可镇邪，反之，则招邪。
这时，方夜寻打完游戏凑过来看，突然来了一句，“这画……像是叶千远画的……一模一样的画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全部人的视线都聚焦到方夜寻身上。
马哲欢粗声粗气，“胡说八道！他都死一年了！早投胎去了！”
方夜寻跟他争辩，“我看过叶千远的画！就是这种画风！”
马哲欢：“怎么可能！”
刘才涛从桌上把那些画一张张拿起来，疯了般狂撕，“够了！你们都忘记了吗！”
李卦林响阻止不及，画已经四分五裂了。
马哲欢的神情刷一下变换，“怎么？你就没有做了？”
刘才涛双眼发红，“要不是你们，我会去做？”
林响皱眉，看起来有点烦躁。
李卦察觉到林响的神情变化，对着马哲欢他们问：“能说说叶千远吗？”
这一问话，他们都沉默了，无一人开口。
李卦：“行，先去槐树那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