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古宅（5）
李卦眼神一凛，一脚踢向林响的身后，一只无头鬼击退了几米。
“桃木剑！”时禾将手里的剑给林响。
林响反应过来，接剑，一个转身，直刺爬前的鬼魂。
“樊小玉，你这又是何仇何怨何念何想？”林响右手挥剑，左右闪退。
树上吊着的女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双目圆瞪瞪地盯着林响他们，她的双脚停止了动作，树干“嘎嘎”响。
还剩下的几只鬼魂发出“嚯嚯”的声音，速度快了起来。
李卦预感不妙，他挥腿朝时禾喊：“时禾！压鬼阵！”
时禾呆了一秒，“什么压鬼阵！？”
李卦：“黄纸，贴满驱鬼符！几张纸人，放黄纸上！碗扣住纸人！”
时禾照做，有点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黄纸，在黄纸上贴满符，而后拿出一个碗以及几张小纸人，小纸人放在贴满符的黄纸上，用碗盖着。
“李卦！好了！”
李卦一个飞身，进黑狗血线内，念咒，手里的一张符直贴碗上。
顿时，金光一闪，地上爬的所有鬼魂皆定住不动。
李卦呼出一口气，他去看林响，正好林响也在看着自己，对视几秒，林响转过头去看树上吊着的女人。
樊小玉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有点艰难地张嘴，吐字如机械摩擦声，难听又不太清晰，“来者何人？”
李卦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并没有回话。
樊小玉扯了扯嘴角，皮动肉不动，很显诡异，“又是哪里来的臭道士？”
李卦抽出衣服口袋里串起来的五帝钱，跨过走廊的底栏，一步一步走近她，“千年了，你在将军府里不会觉得孤寂吗？”
樊小玉的眼珠瞪得更圆了，眼神凶狠得仿佛刺穿了李卦的身体，她脸上的黑筋凸凸，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你们给我滚！”
她头上的白绫猛然增长，带着风声啸啸，直冲李卦。
李卦一手握紧五帝钱，另一头的红线猛甩，似是一道结界，白绫还未碰到红线，就反弹而起。
“斯人已逝，你守着亡宅又有何用？”
樊小玉大喊，整个后院皆是这难听的声音，有点撕心裂肺，“啊！”
她的双手往前伸，白绫一下子多出来了很多条，直甩向李卦，破竹之势。
李卦的另外一手拿出一张符，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讯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
两张符飞入白绫，点点雷光。
“急急如律令！”
白绫似在天雷滚滚中，不过一会儿，就如灰飞烟灭。
樊小玉似乎仍不死心，她往下坠了坠，似乎要把树干给吊折了。
李卦已经走到距离樊小玉一臂的位置，“生前事人间解，死后事归于地。阳寿已尽，留待后人评说……”
“啊！”
突然，时禾撕心裂肺地吼叫，响彻后院。
李卦和林响的目光往时禾的方向看，戴着面具行动极其不协调的东西一手抓住时禾的脚，往一边扯。
时禾面色惨白，惊恐地抱住走廊底栏的杆，拉扯着身体，想把那脚给拉回来。
林响快步冲过去，手臂发力，桃木剑狠狠地挥斩过去，一只手血骨显，生生斩断！
时禾赶紧收腿，双手撑地爬起。
那东西暴怒，快速地从自己血糊糊地背上拿下来一只手，拼接到伤口处，它大吼一声，靠近林响，半边面具下的人嘴大张，满口的獠牙，流着血水，发出腥臭。
李卦转回头，先解决了这个再说，他一手执符，启唇正要念咒。
樊小玉出声：“等等。”
李卦看着樊小玉，等她说下去。
“人死后是不是会投胎转世？”
“看情况。”
樊小玉瞥了一眼被林响和时禾压制的面具人，双目下流出血泪，滑过脸颊滴入地。
“一臂，我太累了。”
倒在地上的面具人停下了挣扎，它仅有的一只眼看着樊小玉，不会说话，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我想去找他了……不知道他投胎到哪了……”
李卦明白樊小玉的意思了，他换了张符，一手两指置于眉间，念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借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本身承担，富有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
符贴在樊小玉的额头上，“急急超生！”
一瞬间，树归原位，趴在地上的鬼魂尽数奄奄，一臂人不敢看，闭着眼，眼下点点的泪花。
“李大师。”鬼差来了，他的手指滑拉着手机屏幕，“千年前的通缉令……哎？怎么她的通缉令点掉了？”
李卦见是许久不见的鬼差，“怎么都没见你出来揽活了？唤了几次都不是你。”
鬼差叹气，“还不是地府里有个硬气鬼，也死了千年了，宁愿下地狱受苦，也不愿意投胎转世，说是要等他的夫人，最近它逃出来了，在地府不知道藏哪里去了，阎王让我去找……哎地府这么大，我哪里找得到啊，我昨天跟上面申请，跟小王换了一下，这才出来揽活……”
李卦笑，“辛苦了。”
“这些我带走了，李大师有活还喊我啊。”鬼差拉着链条，一挥便将樊小玉及趴在地上的鬼魂给套上了。
林响见倒在地上的一臂人没收走，喊住鬼差，“还有一个。”
鬼差注意到林响，顿了一下，后打开手机的照相机，给一臂人拍了张照片，手机上显示这个一臂人的信息，“呃……它是上古时代的，那个时候还没有进行地府改革，不归现在的阎王管……”
？？？李卦疑惑了，语气不变道：“不归你们地府管？它也是魂体状态，难不成我们带回家养？”
鬼差有点尴尬，他退出一臂人的信息界面，“稍等，我给我的上司发消息，问问他。”
“……”
旁边看不到鬼差的时禾一脸懵地看看林响看看李卦。
鬼差笑，还是有点尴尬，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瓶，“那啥，我上司说送你一个装魂神器，让你先养，啊不是，是先装起来！到时候向上面申请通过了之后，我们再来收……”
接过装魂神器葫芦瓶的李卦：“……”
——————————
送走了那些东西，李卦、林响和时禾都有些困了，他们在c市租了一间宾馆。
只有大床房了，三个大男人看着眼前的爱心双人床陷入了沉默……
时禾率先走过去，坐在床上，一颠一颠的，感受了一下这个床的弹性。
“不错，挺舒服的！也大，够我们三个人睡的！”
林响没理时禾，问李卦，“要洗澡吗？”
李卦：“带衣服了？”
林响点头，动手翻包，“在我包里，只带了内裤。”
？李卦看林响从包里拿出两包新包装的内裤。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没看到。”
林响看了看上面的尺码，递给李卦一包，“早就买了，你先洗吧。”
李卦和林响的互动，他俩有种天然的结界似的。时禾感觉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时禾起身，“林响，还有吗？我也没带内裤。”
林响瞥一眼时禾，“没有。”说完坐到沙发上看手机了。
时禾：“……”
时禾觉得有点无聊，他也掏出手机来，只看着手机的屏幕，想到什么，问：“林响，你和李卦是不是可以看见什么？”
“你也看见了。”
时禾：“那是它们让我看见的。我说的是最后收走樊小玉的时候，你们是不是看见其他什么了？”
林响锁屏，“对，地府来的。”
时禾点头，“果然。”
聊了几句，时禾在打瞌睡了，头一顿一顿的，他走到床边，直接躺了上去，“我不洗澡了，太困了，先睡了。”
李卦洗完出来，看到床上的时禾，小声道：“他睡着了？”
林响点头，拿着内裤进厕所，“我去洗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林响洗完从厕所出来，李卦还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昏昏欲睡，却强打精神的样子。
林响想起了在常胜将军府里手背溅到黑狗血时的感觉……还甩开了李卦的手……
林响看了看自己的那只手，低眸，走上前，“怎么还不睡？”
李卦抬起困得有点懵的双眼，晃了晃头，精神了点，“等你。”
林响感知到李卦在看自己的手，他将那只手伸到李卦面前。
“我不是要甩开你的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痛。”
李卦去握林响的手，极其认真地观察着林响的手，还小心翼翼地摸擦，除了刚刚洗完澡，还有点湿外，其他什么痕迹都没有。
林响感觉手上有点痒痒的，心头一跳，忍着没有收回手，看着李卦。
“现在不痛了，我没事。”
李卦这才不看林响的手了，他与林响对视了一眼，牵着手走向床边。
“那我就放心了。我好困啊……明天说吧……”李卦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瘫在床上。
林响默认，看准位置，躺在了时禾和李卦的中间，躺好后，给李卦拉了拉被子，盖好。
“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