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古宅（6）
气温有点冷，阳光透过玻璃照耀，朝下看起来窗外的景色倒是和熙，微微抬头却异常刺眼。
李卦吐了一口气，心里隐隐不安。
林响已经背上他的包，准备出发回家了。
“怎么了？”
李卦回头，对林响笑，“没什么，走吧。”
时禾顶着他的鸡窝头，胡乱地捯饬了一下，快步跑到门口，“快点，司机在外面等了！”
时禾有点晕车，坐副驾驶上，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李卦和林响肩碰肩的小声讲小话，还时不时地共用一个耳机看手机屏幕，有点严肃认真。
时禾感觉晕车的症状更加明显了，他移开视线，不再看车内后视镜，转开窗，头对着窗口吹风。
“时禾。”
林响突然喊他，时禾吸了下鼻涕，将窗户玻璃摇上来点，“干什么？”
看到时禾有点难受的样子，林响打消了要让他看手机的决定，“没事。”
？？？时禾觉得莫名其妙，头趴在窗户玻璃里。
过了一会儿，李卦朝司机说道：“司机，不去动车站了，开到市三院。”
司机笑，“小伙子，不带中途改道的。”
李卦：“那在这边停一下，我们重新下单。”
“那之前的钱……”
时禾有点激动地抬起头，“不去动车站了！？”
李卦没理时禾，“没关系，之前的钱我们照价付给你。”
司机同意了，看道找寻停车的点。
时禾发问：“去市三院干什么！？”
林响不答反问：“前一次胡成阁的妈妈说了什么？”
时禾思索了一下，“就说他疯了，一直在说胡话。”
“他联系我们了。”
时禾：“！？”
为了不让时禾多问什么，林响先开口，“等到了市三院再说。”
市三院是c市的一所精神病院，里面吵吵闹闹的，有走不了路的老人，有绑着辫子的女孩，有干净利落短发的少年，还有看起来稚嫩的孩童……笑与哭喜怒哀乐，仿佛在一个空间交杂，而那些声音在林响耳朵里却成了最本原且不加修饰的声音。
在一群闹声中，胡成阁看起来分外的安静，不过他的形象并不太好，看起来有点颓靡，胡渣丛生。旁边的护士带他到探视区，还小心地嘱咐了几句。
探视区并没有多少家属来探视，护士一走，胡成阁就上前激动地拉住时禾的手，而后又去握李卦的手，“时大师！李大师！救救我！”
时禾不知作何反应，瞄了眼旁边的李卦。
林响盯着胡成阁握李卦的手，李卦注意到林响的视线，抽回手，问：“你能重新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胡成阁看起来精神紧绷，感觉要把他逼疯了。
……
“你坐了椅子？”
胡成阁点头，“对，时大师也看到了，他还把我拉起来了，说我胆子真大。我后悔了，我不该坐上去的！我最近一直在幻听，听到那恐怖的声音，它想要我的命！”
胡成阁大喘气。
李卦：“还有呢？”
胡成阁双手抱头，后又抬起，“我还进去了樊小玉的房间……她房间的抽屉会动，我好奇，拉开了，里面有一个簪子和玉镯，我觉得玉镯很好看，看着看着，明明比我小的玉镯竟然戴进了手腕……”
胡成阁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恐惧值显现最大化，鼻孔大张，猛呼吸，身体还在发抖。
簪子和玉镯……李卦和林响对视一眼，当时他们去看的时候，抽屉里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门关上了！房间里都是尸骨！血肉一片！地上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我去开门想出去，门怎么都拉不开！接着就响起了斩骨头的声音……过了几分钟，我回头看，跟我一起来的章海霞和花琳郦的头掉在了地上！接着是两具已经肢解了的尸体！”
胡成阁看起来面目狰狞，激动得要喘不上气似的。
时禾去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气，“深呼吸——”
李卦等胡成阁的气顺了些时，继续发问：“现在玉镯呢？”
胡成阁摇摇头，因激动发红的脸色渐淡了点，“我待在那里很久，天亮了，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了，全部消失了，我手上的玉镯也不见了。”
——————————
还未给苏云晓打电话，苏云晓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她的语气有些急切。
“李大师！救救我！”
李卦、林响和时禾赶到苏云晓的住房里，她看起来更加的憔悴，眼底的青灰在加深发黑，额头也像是被黑气浸染过了一样，不仅如此，她的房间更像是笼罩了一层阴气，与昨天大相径庭。
李卦还没有问，苏云晓就请李卦看桌上白布包着的东西，“李大师，我昨天忘记跟你们说了，大维推我的时候，我拉开了抽屉，抽屉里的簪子掉出来了，我倒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被簪子刺到了，又撞到桌角，还出血了，我将簪子拿回家了……”
那天去看的梳妆台桌角边就有一块血迹，应该就是苏云晓的。李卦伸手打开白布，牡丹花的簪子映入眼帘，生锈的边都在发黑。
鬼界，有东西制造了鬼界，掩盖杀人事实，抹去恶行，就像地铁站的电梯鬼。但鬼界也有破绽，古宅里的鬼界，破绽就是那个梳妆台上抽屉里的饰品。
李卦低眸，手上摸了摸五帝钱，这才上手拿起簪子看。
苏云晓的表情空洞，脸上的恐惧都有些麻木了，“那天回家之后，我闭眼就能看到樊小玉房间里满地的零零碎碎的尸骨，我以为只是刚经历恐怖的事情而后怕产生的正常的心理现象，晚上睡觉也只以为是做了噩梦……
直到你们走了后，我睡觉时，三个人头掉地，血肉骨摊开……我才觉得不对劲……今天又看到一具尸体……我这才赶紧联系你们，我肯定是还没摆脱它！它缠上我了！”
……
鬼界还在，还能出现新的尸体，说明古宅里的有些东西还没有完全解决。
等到深夜，李卦手里拿着白布包着的簪子，他们三人又一次来到常胜将军府，直进樊小玉的房间。
李卦上前要靠近梳妆台，林响一把抓住他的手背，“我跟你一起进去。”
时禾叹气，靠在门上看李卦和林响，“你们进去，我外面接应你们。”
李卦反手，手心朝上，与林响手心交握，他勾起嘴角，启唇：“林响。”
林响看着李卦，手心发烫，似乎耳尖也有点发烫。
李卦将另一只手拿的簪子，放在他们交握的手心里，“握紧了，等会才能一起进去。”
林响：“……”
鬼界里，肉腐烂的味道以及血腥味，直叫人作呕，地上尸横遍野，惨状无比。
李卦放开与林响牵着的手，观察着四周，樊小玉的房间一模一样，除了这些尸体血肉。
“葫芦瓶。”
林响从包里拿出葫芦瓶，递给李卦。
李卦手里握着葫芦瓶，闭眼轻声念咒，“……出来！”
他动手打开葫芦瓶的塞子，一臂人似烟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