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再次降临。
除了痕检部门的同事，就只有陆湛在屋内跟着检查。
根据屋内大量塑料纸来看，杜宇是早有预谋。
“陆队。”痕检同事招手示意：“现场保存比较完好，凶手将房间全部用塑料纸包裹，所以物证调取较简单，但是也确实没有调出来有效果的。你看——”
说着，痕检同事指着大门的锁口：“全屋并没有强行破入的痕迹，锁头光滑，凶手应该是用钥匙进入屋内，是杜宇的可能性比较大。”说到这里，痕检同事指指鞋柜：“你看这袋子里还有折叠起来干净的塑料纸，上面还有购物小票，说明凶手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谋害准备。还有这里——”
痕检同事指指厨房案板上到处凌乱的搅拌机，以及锅碗调盆，甚至走到案板前取样：“现场并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有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另外，这当妈的，临走之前还给孩子做饭，哪里想到是自己的送命饭，哎”
这种事情陆湛已经见到太多完全不想再去评论什么，也没有资格评论什么，眼神倒是落在搅拌机里的肉上。
这年头，杜宇的母亲会将鸭板筋放进搅拌机里么？
“——陆队！！”
不等陆湛询问专业人士，一身防护服的温钧怡从客厅冲至厨房，声音明显有了情绪波动。
她看到陆湛手指伸向的东西，忽然大叫一声冲过来：“不要动——”
直到将搅拌机内所有东西都倒进样品袋之后，温钧怡不甘心的在厨房重新检查一番，这才拿起样品袋冲陆湛晃晃：“初步尸检，怀疑死者死亡时间在6-8个小时之内——”
“也就是说，在我们到达前三四个小时？？”陆湛愣了一下，也就是说凶手从一开始就目标精确，先杀害前妻，之后是母亲，那么第三个按照逻辑来说，应该是挚友，谁会是挚友？？？
不等思路延伸，陆湛率先给沈昌燎打电话：“你先过来。”
“陆队，”发现陆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温钧怡重新解释：“死者是被乱刀砍死器官破损衰竭死亡，死者的心脏遗失。但是死者的其他内脏被丢在厕所马桶里堵塞，另外死者的喉管在这里。”
“”陆湛望着眼前看起来一直被自己当做鸭板筋的东西，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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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令姿还在车上翻看杜宇的小说，耳边正好是所有父母接孩子回家的时间。
却看到陆湛从单元门口冲了出来。
“陆队——”沈昌燎刚好也已经到了，看到陆湛的声音，小跑几步迎上来。
陆湛黑着脸嘴里骂了一句，一只手叉腰示意沈昌燎继续和情报科合作，查杜宇母亲的银行转账记录，相信他一定会转账，查ip。
眼神暼过院子里准备回家的孩子们，心中不由得想起：如果父母知道孩子长大之后会反噬，还会选择生下孩子吗？
陆湛对于结婚这件事又加重了一层提防。
眼神收回时又看到车上拿着ipad看小说的许令姿，不由得更加生气：“你去让她回去！”
许令姿听到陆湛对自己的大呼小叫，立即从车上下来，努力睁大快要黏住的眼睛，也没有力气大嗓门：“陆队，我认为凶手一步一步达到自己的目标，接下来，一定是准备找挚友。”
“你知道他的挚友谁吗？”
“我没有查到。”许令姿早已申请调查陆湛的电话记录，除了母亲，陆湛其实并没有经常打电话的人。
“回去睡一觉就查到了。”陆阴阳怪气湛摆摆手。
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许令姿要不然就是狗屎运要不然就是小聪明，破案不是抖机灵，而是对体力要求非常重的专业工作。
许令姿瞬间还以为对方是秦局上身，确定是陆湛打哈哈，抿嘴无奈对方的幼稚，坚持：“陆队，一个人的行为古怪一定是有原因的。杜宇一直怀才不遇，好不容易小说叫好又叫座，一定舍不得马虎对待。在杜宇的小说里，第一起李冰的心脏，他描写的非常顺畅。第二起杜妈妈的死亡，他描写的非常泄愤——”
“他已经写了怎么弑母的吗？！”陆湛瞬间抢过小说从上到下翻阅——
果然，在小说里，杜宇明晰的描写了弑母的详细过程。
尤其是——“母亲的眼神和三十年前不愿意给我买石榴那天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我剪的是她的头发，现在我剪的是他的喉咙。”
从更新时间上来看，时间是今天中午的十二点。
也就是说，在杀害了前妻李冰之后，杜宇回到地下停车场写下弑母的行凶记录，之后来到这里行凶。
之后，杜宇明确的预告了下一章见。
“下一章见，什么意思？”
“他一般日更，也就是说，下一次更新之后，就是明天中午的十二点——”想到这里，许令姿的脸上也有了烦闷——
“也就是说，他最迟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开始行凶。”杜宇明白许令姿的心中所想。
看到杜宇的声音明显有了迟疑，许令姿这才继续提出自己的想法：“陆队，杜宇并没有朋友，但是这部小说前期故事虽好，但因为写的很粗糙，被很多编辑退回，只有现在这个编辑和他一直在沟通，一个一个帮他改措辞，杜宇很依赖他。我关注了他的微博，他这边最新的微博说回来到我们这个城市玩两天，却没有透露更多信息。我已经发了私信等待回复。”
“你继续和他联系，或者你和苏提瑞联系，查下他在那家酒店，现场去堵。”
“是！”
有了嫌犯，有了需要保护的犯罪目标。
陆湛握紧拳头四下环顾：这个时候，杜宇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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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戴着口罩和帽子，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一个漆黑狭小的小房子里。
手机屏幕的光亮了又暗了。
tmd。
杜宇暗骂一声，重新按亮母亲手机的案件，一个字一个字将自己臆想出来的文字打下来。
之后再发送至自己的手机号码。
因为自己的手机有上网功能，他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给了编辑：“这是我刚刚产出来的，你看写的怎么样？”
不多时，手机传来回复——
“不行啊，读者就喜欢刺激的，你这天天都是割刀取心的，没什么意思。有没有什么更刺激的？”
刚刚还在键盘上敲击的手指停下来，杜宇重新敲击：“我是按照你的要求写的啊，怎么不好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编辑随意的回应：“之前我们说的那种，读者现在全猜出来了，说下一个死的就是挚友，有什么意思，现在流行的是疯批人设，你懂吗？你如果写凶手这个时候在马路中央开坛做法，我倒觉得比死挚友有意思。毕竟意想不到么。”
杜宇的手垂落，握紧了地面上早已沾满血污的刀：“不行，太迟了。”
“迟什么？”
杜宇眼神落在编辑的微博上，嘴角冷哼：“你到秦通市怎么也不给我说，我刚好有东西要送给你。”
提到有好处，编辑倒是笑笑：“你现在赶稿为重。”
话是这么说，但却还是令杜宇获知了对方的地址。
杜宇拿起记录的地址，嘴角上扬。
房间角落里，两个看不出样子的黑球安静的躺在地上。
杜宇小心翼翼的将其捧起来，重新放进黑色塑料袋里。
有一个不小心中途滑落，掉在地上，露出一截血管。
杜宇一边揉着眼睛揉着头发，一边抬手用力砸自己的脑袋。
——他有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很虚幻。
他张开手指，翻来覆去的看着手掌，尝试握紧又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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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提瑞带着许令姿来到相关部门申请调取相关人员的证件信息。
“你这个得有上级部门的批复，不能你们嘴巴一碰，我就直接查呀。”
苏提瑞拿起手机，看到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去找签字？”
“程序正义，也是我们需要守护的。”
苏提瑞顿了半晌，咬牙拨打了秦局的电话。
很快，秦局的电话又通往了市级更高领导——
“根据你们提供的证件号码，全网联网查到是在xx酒店，快去吧——”
凌晨三点，苏提瑞和许令姿一起开车赶往xx酒店。
一路顾不上解释太多，直到敲开酒店房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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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杜宇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病恹恹的从外面走进酒店。
“谁？”前台的工作人员循声站起来询问。
“找朋友。”杜宇比之前协查照片上的自己，看起来黑了许多，也瘦了些，背不由自主的驼着晃晃手里的黑塑料袋。
就像个半夜寂寞找人喝酒的失意人。
前台重新坐下来，继续看电脑屏幕。
酒店恢复了深夜的安静。
杜宇来到约定的房间，半晌没有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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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苏提瑞和许令姿对视一眼，心脏同时被提到嗓子眼，只等杜宇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