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宥小时候胖嘟嘟的，很有肉感，两个圆圆的眼珠像葡萄一样乌黑漂亮，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捏捏他的小脸，带他去买棒棒糖。
恍然一瞬间。
顾霆觉得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他在很早以前就见过，贺司宥总给他一种难以自控想把所有宠爱都给他的冲动。
顾霆嘴角噙着抹笑，惊讶不已的同时拿起其中一本相册，仔细翻看。
那本相册很厚，很新，似乎是为了放下更多照片而特意买的。
果不其然。
顾霆一页页翻过去，里面记录了贺司宥从婴儿时期到高中毕业的整个成长过程。
贺丽珠带着他，几乎把祖国的大好河山名胜古迹都游遍了。
照片里。
贺司宥依偎着奶奶，穿着当地最具名族特色的衣服，笑得很开心。
顾霆真切感受着那种幸福，一页页地往后翻，嘴角突然一掀，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贺司宥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沉迷于穿女装。什么白雪公主，灰姑娘，美人鱼，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小裙子，都被他穿遍了。他抱着小兔子，小猫小狗，露出两排幼白的牙齿，笑得合不拢嘴。
另外还有很多他两三岁大，洗澡时光屁股的照片。
顾霆整个笑了一路，临到疗养院熄火下车，都不忘拿出他拍下的一张照片逗贺司宥。
“看到没有，我手里现在可是有你的把柄，你以后要和我唱反调，我就把你穿女装的事说出去。”
“您可别……”
贺司宥尴尬得耳朵发红，手挠着脖子，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就觉得好玩儿。”
“只是觉得好玩儿吗。”
顾霆明显不相信，“我看，你就是喜欢那些小裙子，想穿对不对。”
“不是。”
贺司宥猛地抬头，对上顾霆深邃迷人的双眸，马上就把脸埋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真的，只是觉得好玩儿。”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顾霆见他害羞得不行，应该也是肠子都悔青，不好再继续逗他，把车停好，解了安全带下车，径直往庄婉蓉住的vip套房走。
“顾总你，不回公司吗。”贺司宥心里打鼓。
“我下午没什么事儿。”
顾霆说，“留这儿跟你一块儿陪奶奶。”眼睛狐疑地眯起来，“顺便监督你工作，看你有没有偷懒。”
贺司宥：“……”
顾霆怎么这么闲。
刚吃饭的时候，他不是在拼命回信息吗。
他要是又像刚做饭时那样一直盯着他看，他可能会别扭到连五线谱都不认识了。
庄婉蓉住的套房大概300来平，有独立的阳台和花园，另配备国内外最先进的医疗设备，除专业的医护人员外，另有两名护工专门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顾霆到了那里，惯例先向医生了解庄婉蓉近几天的身体状况，然后再去看她。
“奶奶。”
顾霆走到庄婉蓉身边，微躬下身，握住她的手，“我带了您最爱吃的糯米粽，晚点让张嫂热给您吃，啊。”
庄婉蓉布满皱纹的眼角用力牵扯了一下，用一种热切又带点失落的眼神看了顾霆几秒，口齿含糊地道。
“是、小熙啊……”
顾霆脸上的笑容黯了一黯，旋即轻轻点头，“是啊奶奶，我来看您，陪您听曲子，好不好。”
“好、好。”
庄婉蓉激动地回握住顾霆的手，因为常年抱病，手掌变得干瘦嶙峋，时不时地轻轻颤抖。
“那我推您去琴房。”
顾霆直起身，眼神示意了一下贺司宥，贺司宥忙从包里拿出曲谱，乖乖站到顾霆身后。
小熙是顾霆的堂弟，是一众孙男孙女中，庄婉蓉最疼爱的一个，死的那年，只有十五岁。庄婉蓉最喜欢的，就是看小熙弹钢琴，陪着他参加各种演出。
庄婉蓉出车祸那天，小熙就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他马上就要参加比赛的曲谱。
贺司宥也是刚刚听顾霆这么一说，总算才明白顾霆为什么要专门雇一个人给庄婉蓉弹钢琴。
或许。
只有在那些熟悉的旋律中，庄婉蓉才能回想起小熙的模样，以及祖孙之间快乐的点点滴滴吧。
“顾奶奶，您今天想听什么？”
贺司宥坐到钢琴前，扭过头对庄婉蓉微笑。
“都行、都行……”
庄婉蓉脑袋不受控制地摆了摆，疲倦地挤出丝笑容。
贺司宥翻开曲谱，脑子里莫名涌出小时候奶奶带他去河里抓鱼的场景，挑了首法国艺术家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名曲《童年的回忆》，缓缓拨动琴键，认真投入地弹奏起来。
贺司宥从小学琴，除了演奏功力和乐理知识扎实，对曲子的理解和鉴赏能力也是有极高的天赋。加上他清俊可爱的外表，看他弹钢琴，就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
一曲弹完，顾霆看得眼睛都直了，脑子里霸道又张狂地想，以后贺司宥，只准在他面前弹钢琴，不许弹给别人听。
“好了。”
贺司宥缓缓收尾，干净利落地按住琴键，撇头看着庄婉蓉，“顾奶奶，您还想听什么？”
庄婉蓉摇了摇头，缓慢地抬起手，示意他过去。
贺司宥收起琴谱，走到庄婉蓉面前，蹲下来，眼神乖顺，“顾奶奶，您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庄婉蓉吃力地侧过身，看了眼身畔的顾霆，迟滞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生气，紧紧握住贺司宥的手，说。
“幕幕啊。”
“别和小霆闹别扭了。”
“你们、你们要好好的，知道吗。”
贺司宥表情愣住，疑惑地看向顾霆，顾霆明显不爽地黑了下脸，弯下腰，对庄婉蓉道。
“奶奶，他叫贺司宥。”
“这些天，都是他在给您弹钢琴，您别弄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