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呢喃着，“落儿。”
三道身影越过他，冲向那两人。
倾城和倾玉跪在陵碧落的身边，他们急急忙忙地搀扶起陵碧落，倾玉颤颤巍巍着手去探她的气息，然后他低垂着头，哽咽地摇了摇头。
倾玉痛苦出声，她抱着陵碧落尚且还温暖的身体，痛哭了起来，“姐姐，姐姐，姐姐……”
陵碧落就这样安然躺在倾玉的臂弯处，神情淡然，眉目清冷，仿佛就像睡着了一般。
只有那温度在渐渐地流失。
陵夜辰看到这个场景，心脏瞬间是撕裂般的疼痛感，似乎有人生生将他的心脏紧紧地攥在手中，然后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不是剧痛，却比剧痛更恐怕，更痛苦的阵痛。
身体的毒尚未清，而且似乎有愈加蔓延的倾向，喉咙里弥漫着一股子的血腥味，随后有血从他的嘴角溢出，然后他彻底昏倒了过去。
再之后的事情，他全都不清楚，只是在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了倾城和倾玉在说凤凰……
再次醒来，已然是三天后，他蓦然睁开了双眸。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这冲劲缓过来，他甚至有几分钟是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这里是他在湘南的房间。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有一个娇俏的人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平日总是清清冷冷一张脸，看着没什么表情，眼底里也是倨傲的神情，但她的心却是炙热的。
她在哪？
陵夜辰迅速起身，刚走路他便发现自己的意识缓过来了，但身体却没有，所以一下子便扑倒在地面上。
地面冰冷的温度隔着衣服传递到他的身上，纵使在零下几十度都可以熬过的人，此刻竟然觉得冷到打颤。
她满脸血痕的模样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而且愈来愈清晰。
他撑着地面，堪堪站起身，忍着头部的晕眩感，朝着门口走去。
突然，门口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是陵老爷子。
他看到陵夜辰这幅模样之后，先是一怒，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哀婉地摇了摇头。
看到陵老爷子的表情，陵夜辰只感觉这个世间所有人都在与他为敌，他不相信，不信陵碧落就这样消失，“她没事对吗？”
他看着陵老爷子，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期盼。
陵老爷子皱着眉头看他，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小落……”
“我有办法。”陵夜辰硬生生地打断了陵老爷子要说的话，他的面容依旧冷峻，而且异常地冷静，冷静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陵老爷子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陵夜辰像是魔怔了一般，再次重复了一次，“有办法。”
他没有看陵老爷子，而是直接绕过了他，走出了门外，速度很快，连陵老爷子都没有来得及阻止他。
“这孩子……”陵老爷子呢喃道：“已经失去小落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他脸上的皱纹在这几天里，爬满了整张脸，让他沧桑了不少。
原本快乐的日子，已经愈来愈远了。
陵夜辰从二楼下去，没有看到倾城和倾玉，于是他跑去找井歆，他握着井歆的肩膀，“她呢？”
井歆冷眼看他，“你没救得了她。”
这一句话生生让他回忆起当时候无力的自己，他蹙紧了眉头，愤怒地盯着井歆，但却也颓然，她说的是既定的事实。
井歆将他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弄开，然后冷冷道：“滚，这里不欢迎你。”
陵夜辰反手重新握住了她的肩膀，“她在哪？”
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从他牙缝里蹦出来的，所以显得咬牙切齿，可是井歆却不为所动，她忍着肩膀传来的痛楚，嘲讽地看着陵夜辰，她的眼眶还是红的，显然这几天连她也没有缓过来情绪。
厨房那传来了打碎碟子的声音。
有一道身影冲到了井歆的面前，她怒气腾腾地看着陵夜辰，“陵夜辰，你疯了？放手！”
申黎不可置信地看着陵夜辰，她认识陵夜辰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过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不理智，她尝试用手去拨开陵夜辰，但却没用。
井歆也不说话，只是与陵夜辰对视。
“后来怎么了？”他嗫喏着问。
井歆冷哼一声，“她硬生生救回了绿妖，你说怎么样了？”
僵持了很久，陵夜辰才倏地松开了对井歆的桎梏，他转过身子，背对着井歆和申黎。
井歆叫住了他，“陵夜辰”，不是陵少爷，而是陵夜辰，没有感情，却含着怒气。
陵夜辰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在一秒后又重新迈开了腿，向前走着。
井歆在他背后凉薄地说：“你就在她的身边。”却没有救得了她。
即便很小声，但仍然是被陵夜辰听见了，他的胸膛狠狠地一震，随后他用了轻功，飞上了天空。
他来之前，曾经尝试找老和尚，但却没用，无论怎么找，他都没能发现寺庙的入口，而且老和尚似乎也不想见他，所以才没有主动出现。
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的。
他一定要救她，上刀山下火海都没关系，他让她一人品尝了千年之余的孤独，难道又让她一个人去品尝在地狱之下的冰冷吗？
如果救不了，他也会去陪她。
落儿，你等着。
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将当初容烟给他的那东西，还有老和尚给他的护身符也带上了。
那一天从容烟那离开的时候，她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她说，他会再去见她，就在不久的将来。
那时候他只觉得容烟在胡言乱语，而且一心扑在找到绿妖所在上，所以他压根没去管这句话。
但现在看来，或许容烟早就看到了将来的事情。
并不是没有代价，只是代价还没到。
老和尚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出错，但是这一次，不管什么代价，他都已经下定决心了，陵夜辰捏着护身符，他走到了城市边缘的丛林，然后闭上了双眸。
他在脑海里呼唤着容烟的名字，“我知道你能听到。”
不一会儿，黑暗中透过了丝丝的亮光，他睁开了双眸，便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如同雾一般的一层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