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徐昌林问赵衡林有什么打算。
赵衡林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山寨，只说了一句话。
“他们倒是挑了个好地方。”
然后对徐昌林道：“看他们的态度，实在太过强硬。我想，恐怕招安是招不了了。就是不知道其他山寨的人，会怎么想。”
徐昌林道：“不少山寨以这个寨子为风向标，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恐怕其他寨子的人也难料。”
“不过。”
他又说道：“有大娘作为榜样，也会有一部分山寨的人愿意下山。毕竟落草为寇的日子太难熬。山上又是没粮的地方，日子总要想办法过得好些。”
赵衡林不介意地道：“那就好。只要还有人愿意下山，这事儿就没那么难办。”
他的工厂缺的是人手。
哪怕所有山寨的人下山，都有位置安排。
至于那些不愿下山的人，赵衡林也另有打算。
不愿下山，也有活法。自己没必要逼着别人，非要给自己干活。
回到县衙，赵珉见徐昌林有些垂头丧气，就道：“招安不顺利吧。”
徐昌林点点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赵珉道：“我早前怎么说来着。有些人就是坏到根子里，就是不愿意做良民。现在倒好了，碰了一鼻子灰。”
徐昌林叹了口气，反驳道：“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愿良民，老父母这句话却是说错了。只是眼下宜春还没有彻底好转。是以他们抱了观察的心思。并没有老父母说的那样不堪。”
赵珉无所谓地说道：“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不愿意来的，统统打成匪寇。届时上山剿匪，你们可不要说我不近人情。”
赵衡林忙道：“父亲先别忙着剿匪。山中不愿下山的人，我另有主意。父亲也不要一味地将他们全部打死。山上人有山上人的活法，我们没必要非得破坏人家的日子。兴许他们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呢？”
赵珉冷哼一声，“过得很好？日常防备猛兽，又无粮无水，一群老少，老无所依，幼无所养。这叫过得好？！”
“山下的日子才叫逍遥！既无须防备官府，也不必担心钱粮。”
赵衡林在宜春做生意的事，赵珉是知道的。
也知道赵衡林的生意做地不错。
毕竟那条水泥路，现在看起来就很好嘛。
至于赵衡林说，要让宜春县所有的地都铺上这样的水泥路。赵珉是持反对意见的。
毕竟工程量巨大，耗费的人力物力也大。
赵珉还是有私心的，不想儿子付出那么多。
反正自己做三年宜春令就要走人的，干嘛便宜后来者。
赵衡林则不这么看。他认为，只有让宜春县的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宜春县才有新的未来。
而这也切实地关乎到了赵珉的升任。
如今赵珉是在华太师和罗珦那边挂了名的人。一丁点错处，都能被说成是天大的事。
这让赵衡林如何不能事先做出防备？
只有赵珉稳坐宜春令，做好宜春令。他们父子俩才有活命的机会。
赵衡林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利剑。
而这把利剑的根源，就来自于罗珦。
罗珦让赵珉接下宜春令，分明没安好心。就等着赵珉做不好宜春令，让他有理由，将赵珉一家圈禁起来。
就像赵瑜那样。
听说赵瑜如今才刚刚下地能走动。但挨打的那块地方，算是彻底废了。
现在就连坐下的时候，都得安上厚厚的坐垫才行。床褥也铺得厚厚的。否则根本坐不住，也睡不好。
赵衡林不想让赵珉，还有自己沦落成那样。
他们还有无限的未来，而未来，就在他们此时此刻的脚下。
是以赵珉的消极态度，让赵衡林很不爽。
但他又拿自己的父亲没办法，就只能靠自己，能改善一点是一点。
经过徐昌林和赵衡林的说和，莫大娘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她带着寨中所有的人，统统下山。
每个人都重新领到了文牒和路引，开心不已。
原来的家，在县衙的管制下，也没有被地痞流.氓给霸占。户下的土地，也因县衙的管束，并没有遭到乡绅的吞并。
这让他们非常庆幸，自己并没有跟错人。
莫大娘还是那个莫大娘。
一心为着他们着想，总是让他们走上最正确的道路。
赵衡林的招聘人手十分顺利。
他们都知道，自己有了如今的生活。这个衙内出了很大的力。
除了家中有田能种的，其余作为乡绅的佃户们纷纷脱籍。
虽然带不走自己的田，但起码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保障。
有了人手，赵衡林的石灰厂规模又扩大了一倍。从原先的一个小作坊，成了真正的大厂。
每日产出的水泥，足够铺路修桥，还能盖建房屋。
赵衡林的织厂，开始正式建厂。
莫大娘站在高处往下看，昔日在自己麾下的那些男丁，统统都在为赵衡林的织厂努力着。
而妇女们，都在熟练的织工手底下，进行上岗前的培训。
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大家肉眼可见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舒心。
原本舍不得买的肉，现在也舍得买了。
还带动了肉铺的生意。
宜春关张的铺子，一家家重新开起来。
赵衡林的调味品铺子，也顺理成章地开了起来。
大家对这种新鲜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虽然价格稍贵了些，但大家都消费得起。
买回来一尝后，就再也离不开了。
尤其是味精这东西，做菜的时候稍微放一点，菜就鲜美地不得了。
不少妇人专门盯着味精买。
因为调味品暂时还没有建立工坊，所以是从彭水那边运过来的。
赵衡林的供应是定时定量。
每次一到货，立马就销售一空。
这让赵衡林不禁感叹。
女人的生意，总归还是好做的。
莫大娘听了之后，哈哈大笑。
“也有家中男子下厨的，不过只是不好意思出门买。所以都是委托了左邻右舍。不过你这味精，的确味道不同。也不知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赵衡林挠挠头，“书上看来的呗。”
莫大娘早已听说他书呆子的名声，是以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