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章
三日后，赵衡林和徐昌林参加了，所谓的寨主大会。
出乎赵衡林的预料，来的人不仅不全是五大三粗的，里面还有像莫大娘那样的女性。
几位女性穿着体面，显见原本是有些家底的。到了山上后，过得也算滋润。
否则女子哪有心思打扮自己呢。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开寨主大会，所以把压箱底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撑场面。
领头的一位女性，看起来像是有四十多的年纪。
她先开的口，“这位便是赵衙内了吧。”
然后用淡淡的嘲讽语气，说道：“还有徐师爷。”
徐昌林挺了挺胸，示意自己并没有示弱。
“不错，正是我，赵衡林。”
赵衡林上前一步，“今日本是各位的寨主大会，我不便参与。不过应黄寨主之邀，所以厚脸参加了。还望各位不要因为我在，就吝啬言语。大家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便是说我赵衡林，也没关系。”
领头的女性冷冷一笑，不再搭理赵衡林。
她对在座的各位寨主说道：“黄寨主的意思，你们也很清楚了。是否开凿耕地这一点，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尽可以说出来。我们讨论讨论。”
黄进峰先站了出来，“先人没做过的事，我不会点头。”
说完，他就坐下了。
赵衡林心中叹了口气。
这算是当着自己的面，明确表示态度了。
赵衡林耸耸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总不能事事都顺遂嘛。
还可以看看其他寨主是什么意思。
赵衡林重新打起精神来，聚精会神地听那些人的谈话。
一个彪形大汉站了起来，“我倒是愿意试一试。”
他目光巡视了一圈各位寨主，接着说道：“如今山上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是不走出一条属于我们的路，我们迟早都得在山上饿死、冻死。”
“所以，即便没有先人在山上开凿耕地，我也愿意听一听赵衙内的话，去试一试。我不想看着我寨子里的老老少少，因为跟着我，就失去了庇护。那样，还不如当初就下山呢。起码还有路引和文牒。”
赵衡林伸手打断了这位大汉的话。
“其实，只要愿意在山上进行开凿耕种梯田。县衙就会为该山寨发放路引和文牒。这一点，徐师爷应该可以做担保。毕竟，他也曾经是山上的人。”
徐昌林点点头，“没错，这次我们带了空白的文牒和路引过来。只要有愿意参与梯田耕种的山寨，我们可以当场就签发路引和文牒。”
在座的寨主们纷纷哗然。
他们没想到，县衙为了能在山上耕种田地，都做到了这一步。
而这些，是黄进峰没有告诉他们的。
黄进峰颇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避过诸位寨主们投过来的眼神。
他心里直骂赵衡林坏事。
黄进峰是故意不说这一点的，想造成一个迷局。让赵衡林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些寨主们提过了。
可没想到，赵衡林竟然在寨主大会上，旧事重提。
把他精心设计的局面，给破坏了。
这让黄进峰如何不能记恨赵衡林呢？
赵衡林的话，在寨主们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犹如一颗石子扔进池塘中，泛起波澜。
领头的女性不禁站了起来，连声问赵衡林，“赵衙内此话当真？”
赵衡林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让徐昌林把准备好的路引和文牒拿出来给大家看。
各位寨主立马就安心了。
他们曾经都是良民，自然是拥有过路引和文牒的。
对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
如今再次看到，不禁让人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
赵衡林示意徐昌林把路引和文牒收起来，“反正县衙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至于怎么做，就看各位自己的选择了。”
黄进峰瓮声瓮气地道：“愿意耕种的，听衙门话的，就是良民。不愿意听衙门话的，就是匪寇。赵衙内，是也不是？”
赵衡林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承认，“的确如此。可千百年来，大家伙儿都是靠耕种过活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打猎。各位寨主总要为寨中的其他人考虑考虑。”
黄进峰一下站了起来，“赵衙内这话，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是我不点头答应，寨中会打猎的也只有我一人。赵衙内说这话，究竟是何居心？！”
赵衡林摊了摊手，“我没什么居心，只是想让宜春的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而已。梯田虽然开凿麻烦。但是我可以出钱，让人从山下上来，为你们挖凿水渠。”
领头的女性显然是听说过赵衡林的本事的，她赶忙问道：“是不是宜开司？”
赵衡林点头，“正是宜开司。衙门已经把开凿水渠的工程，全部承包给了宜开司。而宜开司也有专门绘制地形图的人。”
赵衡林说这话，心里有点虚。但细想一想，其实没有问题。
虽然只有一个，但是一个就顶上一千个啊。
而且，宜开司也的确有绘图部门没错就是了。
只要自己手握金天佑，就相当于是有了一千个画师。
领头的女性缓缓点点头，坐下沉思起来。显然内心也无比纠结。
赵衡林接着道：“你们不需要负责开凿水渠，只要开凿耕地就行了。至于水渠方面，你们就完全不用操心了。我们宜开司，一定做到保证大家全都有水可以用于耕种。”
这一番话，说的很多寨主都心动了。
但是领头的女性不发话，他们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领头的女性沉吟片刻后，问道：“是不是只要今天答应了，就能立刻拿到路引和文牒？”
只要拿到这两样东西，就证明他们不再是匪寇，而是良民。
即便他日官府要缉拿匪寇，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赵衡林摇摇头，“必须等梯田耕种完之后，再发放。还望这位寨主谅解。若有那等拿了路引和文牒的，却反悔不愿开凿耕地。那县衙的威严何在？”
领头的女性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我可以理解。”
她举目望着众人，“你们都是什么意思？”
众人有些摇摇头，有些点点头。
领头的女性站了起来，“我决定，本寨开凿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