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囫囵着嘴，沉着嗓音开口：“您还有事儿吗？没事儿能让我们继续吃饭吗？”
李丞尚没有理睬程衍的话，他带着张扬的笑意对季驰道：“季总，今天的味道很不一样啊。”
季驰的心跳陡然变快了。
他一直听说李丞尚对信息素气味非常敏感，但他没有想到，会敏感到这样的程度。
程衍那天本来就是暂时标记，而且他注入的信息素很轻，刚刚好可以安抚他的程度，又过了这么几天，他今天还喷了抑制剂，如果是普通人，应该是完全闻不出异样的。
季驰尽力保持着镇静，语气依旧平静又客气：“李总说笑了，大概是今天去公司试用了些其他香型的香水。”
李丞尚轻笑：“哦，是吗？”他瞟了程衍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到季驰身上，“这个香味不太适合季总呢。”
季驰站在过道，程衍坐在他的侧后方，他下意识地后退，似乎是想要离程衍近一点。
程衍压抑着暴躁和怒气开口：“李总，管得有点儿宽。”
李丞尚看着程衍，程衍回看李丞尚。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了几秒。程衍只看见李丞尚眼睛里满满的不屑。
李丞尚就那么大咧咧地坐到了程衍对面，刚刚季驰坐的位置。
“季总，站得有点儿累，坐会儿，不介意吧？”
“当然。”季驰就顺势坐到了程衍身旁。
程衍转头看季驰，发现季驰也在看他，他就在季驰瞅过来的那一瞬间，压制住了自己全部的怒气，冲季驰扬起了一抹温温柔柔的笑，他难得地释放了些丝毫威胁性都没有的信息素去安抚季驰。
季驰也是第一次感觉到程衍的安抚信息素。他从第一次见程衍开始，程衍一直都没有控制过自己的信息素，那种信息素侵略性极强，让人沉迷也让人害怕。而在那天交谈之后，程衍面对他就收敛了全部的信息素，几乎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而此时，他的鼻尖和身体周围似乎都缠绕上了程衍信息素淡淡的烟草味儿，跟之前闻到的信息素感觉完全不同，清清淡淡的，毫无侵略性，跟他刚才的笑容一样，温柔极了。就只需要那么几秒钟，他刚才的紧张感和不安感就几乎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李丞尚盯着程衍看，他微微耸了耸鼻尖，似乎在嗅什么，而后勾起一抹近乎狡黠的微笑。
突然，季驰闻到了浓烈的薄荷信息素的味道，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进攻性，攻城略池地朝他涌过来。
程衍知道，李丞尚在用信息素向他挑衅，也让季驰臣服。浓烈的alpha信息素让程衍暴躁极了，但那一瞬间，他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季驰。
季驰显然被吓到了，虽然他身上有自己的标记，但过了这么几天，已经很淡了，如果不是抑制剂在支撑着，季驰大概坚持不了多久。
程衍压抑住了本能中几乎要迸发出的暴躁和愤怒，他感觉自己用尽了这十几年来的忍耐和克制，向季驰又一次释放了一些安抚信息素。
季驰朝他看过来。
程衍感觉到季驰的后颈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檀木微苦的香气正在减弱。他持续不断地释放清淡的安抚信息素，觉得有些冒昧地握住了季驰的手，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季驰看懂了程衍的意思。程衍的手心传来一阵温暖，随着他清淡的安抚信息素满满地包围住他，即使很清淡，但依旧这样的保护着他，隔离了对面不断涌来的薄荷味道。
“李总，我去下洗手间，失礼了。”季驰几乎是逃开的，他快步走向了洗手间，然后关上了隔间的门。
洗手间里很干净，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季驰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还好，有一些上次程衍注射进去的残存的信息素，安抚了因为李丞尚的信息素而被扰乱的身体。
“不是说，草木系的alpha都很强吗？”
程衍看到季驰安全离开，才终于收敛了自己刚刚释放的信息素。
大堂里几乎没有人，只有隔了几桌的客人，似乎从刚才起就察觉了这边的动静，一直不安地朝着这边看。程衍刚才就看到了，是一个beta女生和一个omega女生。
程衍声音低沉，此时染上了些凛冽和凌厉：“你一会儿要向季驰道歉。”
李丞尚“呵”了声，鄙夷道：“怎么？难道不应该是你向他道歉吗？作为他的alpha，无法应对别的alpha对自己omega的影响，不是很耻辱吗？”
程衍觉得自己跟这种人无法用语言沟通，他转过头，朝着另外那一桌客人说：“麻烦请你离开一下，请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位omega小姐。”
那个omega女生朝着程衍点了点头，而后和同行的女生一起离开了。
大堂里几乎完全安静了。
程衍再一次沉声道：“你要跟季驰道歉。”
李丞尚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挑衅地看着他。
程衍叹了口气，他不喜欢与同类待在一起，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讨厌alpha信息素之间的排斥和挑衅，他懒得用信息素去压制同类，像是自然界雄性动物之间为了某种目的而争夺强者的位子。
但是，如果有人侵犯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领地，就要另当别论。
程衍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岔开腿斜坐着，一只手放在桌上，一只手放在腿上，不断地有些烦躁地摆弄手里的zippo，金属的声音脆生地响，他看向李丞尚。
程衍的目光投来的那一瞬间，李丞尚莫名地抖了一下。他刚才闻到了程衍的信息素，很淡的烟草味，没有进攻性。因此那一刻他丝毫不觉得慌张。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阵浓烈的alpha信息素直冲着他涌过来，和刚才完全不同，浓厚的、干燥的、凛冽的烟草味道，带着如同凶兽一样猛烈的侵略性，就在几秒钟之内，几乎溢满了整个空间，跟他自己信息素的薄荷味道猛烈地冲撞在一起，而后，几乎把他的信息素完全吞噬了。
李丞尚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头皮发麻，甚至双手双腿被压制到几乎不能动弹。
程衍开口：“跟季驰道歉。”
李丞尚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你是……你是不是姓程？”
“跟季驰道歉。”程衍没有管李丞尚的问话，他的声音似乎透露着从李丞尚出现到现在为止的暴躁和愤怒，又一次释放了信息素。
李丞尚紧靠着沙发的靠背，他感觉像是有无数只隐形的手疯狂地压制着他的身体，长时间处于这样的信息素的包围里让他身上的肌肉有些酸痛，他只能僵硬地点头答应：“好，我道歉，这件事情我也会保密，可以吗？”
程衍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一边开合着手里的zippo，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一边渐渐收敛了信息素。
空气中的烟草味道缓缓褪去，李丞尚逐渐缓解了刚才要命的窒息感，终于能喘口气。
刚才躲在休息室的店员很快出来开了门窗，还打开了店里的新风系统。
“你是程衍？”李丞尚深深叹了口气，又问。
程衍：“我是谁重要吗？”
李丞尚冷哼。失策，太失策了。
程衍这个人，北城商圈有头有脸的人都听过，程家的小少爷，难得一见的草木系alpha，从小对信息素不敏感，也不怎么喜欢与人接触，但是信息素的压制力是数一数二的。
但李丞尚依然要维持作为一个alpha的脸面：“你得意个屁！”
程衍：“我有得意吗？”
李丞尚：“……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