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下人，华檀又去外头瞧了一眼大门，拉着王朝云笑道：“今日若不是你，换做旁人，我一定要让她赔的。”
“这也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我爹非拿着长枪追我。不信你问问那些羽林卫，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王朝云瞥一眼门边站着的羽林卫，半点不心虚。
华檀哭笑不得，拉着她转身离去。
刚才她扫了一眼，门外羽林卫的人数并未少，看来傅萧暂时没打算动瑞王府，否则不会任由人夜闯近来。
回到主院，华檀摒退下人，确定无人偷听，才问起方才马车上闻到的那一丝血腥味，“马车上是姜鸿轩？”
“正是他。”关上门后，王朝云才面露着急，“他伤得重，我只来得及替他包扎伤口，压根没上药，你还是赶紧让人给他送些药过去吧。”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华檀给她斟了杯茶，安慰道：“竹青和十六会安排的，你不必担心。”
王朝云闻言推她，“那是你小舅舅，我担心什么？”
她接过茶杯，竟有种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尴尬。
但华檀却并未觉得，她正等王朝云提傅琛。
姜鸿轩是和傅琛一同离开的，不可能不知道傅琛的下落，既然姜鸿轩伤的那么重，还敢信任王朝云，必定会把傅琛的下落告诉她。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王朝云开口，华檀秀气的眉头紧蹙一起。
“他未曾提起王爷？”到底还是华檀先问出口。
王朝云握着茶盏，犹豫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她这样的神色就已经预示了傅琛的处境。
“你只管直说，不必担心我。”华檀握住她的手。
“王爷他……下落不明。”
王朝云与傅琛并不相熟，说出这句话都有些难受，更何况华檀还是他的枕边人，更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
她稳稳握住华檀的手，嘴里说着吉利的话。
可华檀却听不大清，只觉得耳边嗡鸣，眼前也一片恍惚。
幸好有王朝云握着她的手，否则她就该倒下去了。
她反过来握住王朝云，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大约也能猜得到，装作无视一般，回答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在傅琛回来前，她都不会有事的。
入夜，华檀安排王朝云睡下，自己则悄悄去了后罩院，竹青和十六借着修补马车的空档，给姜鸿轩上药包扎。
他二人还拿了一桶桐油过来，盖住了马车里传来的血腥味。
华檀掀起马车帘子，里头的人听到响动“唰”的睁开眼，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
“王妃不必担忧，卑职和竹青到外面守着。”十六见华檀似乎有话要说，识趣地领竹青离开。
“不必。”华檀叫住他们，“好生照料他。”
华檀只是来看一眼姜鸿轩，并没打算同他说些什么，更没问姜鸿轩与傅琛有什么计划，她就算不相信姜鸿轩，也得相信傅琛。
而华檀转身，姜鸿轩也没有叫住她，仿佛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次日，威远侯奉陛下之命来接王朝云回府，两人又在瑞王府大吵一架，若不是春灵和竹青拦着，只怕能把瑞王府给掀了。
这样一连两三日，父女俩吵得乐此不疲，倒是苦了春灵竹青两个人夹在中间。
而这一日威远侯没过来，反倒是姜明柔来了。
“怎么是你？”听到外面有人便主动走出来的王朝云看见姜明柔，白眼都翻到天边去了。
“怎么不能是我？”姜明柔冷笑，“再怎么说，我与瑞王妃也有亲缘，不像你，赖在瑞王府不走，早就成了京城的笑话。”
“有种让那些人到我面前笑一个试试看！”王朝云没惯着她，怼了回去。
“他们自然不敢的，你想在瑞王府住多久便住多久，不必在意外人的看法。”华檀上前劝住王朝云，并不动声色的朝后罩院的方向瞥了下。
王朝云顿时会意，瘪了瘪嘴退下去。
“你来瑞王府做什么？”华檀招呼姜明柔坐下，却没让人上茶。
“果然，瑞王不在，瑞王府连拿得出手的茶都上不了，若是瑞王死了，这王府恐怕也要没落了吧。”姜明柔刚一坐下，便口出狂言。
“就是有好茶也不是你配喝的，区区太子侧妃，岂敢在我瑞王正妃面前摆架子？你若是想来吵架的，本宫不奉陪。春灵，送客。”华檀直言不讳，说完起身便走。
“站住！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看你笑话的。你还不知道吧，傅琛已经死在外面，恐怕连骨灰都收不回来了！”
姜明柔说完，捂着嘴一阵讽笑，“真没想到你也有守寡的一天，要是让我那姐姐知道，说不定得气得活过来呢！”
“啪——”
她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热辣辣的一巴掌。
姜明柔顿时愣住，捂着脸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不敬长姐，不敬王妃，不打你打谁？”华檀冷笑，“你是不是觉得姜鸿轩护着你，你在我这就能撒野了？就算今日他在，这一巴掌我也不会收回来！若是没有他护着，你又算什么东西？”
“谁要他护着了？没有他我只会过得更好！他姜鸿轩护的是我吗？他护着的是姜家，是你！如果他真的为我好，为何不答应太子的招揽？说到底他还是心疼你，我算什么？他就是看我可怜罢了！我不需要他的可怜！如果可以，我宁愿姜家只有我一个女儿，这样谁都没法抢走我在姜家的地位！”
姜明柔勃然大怒，压抑多年的怒火终于爆发。
华檀退后半步，任由她发疯，余光瞥了一眼花厅外，被风掀起的帘子似乎挡住了某人的身形。
她继续道：“他这般护着你，刚回京就为了你找到瑞王府，你这样说对得起他吗？”
“那是他欠我的！如果真护着我，为什么当初姜家借着养病之由要把我送走的时候，他没有拦着？是他蠢才会相信我被你欺负！不过那又怎么样，那天说这些话的人是太子，不是我，他愿意相信太子的话，愿意为了我掏心掏肺，我又何必拒绝？”
姜明柔毫不在意，一步步逼向华檀，笑容扭曲。
“这一切都是你们欠我的，是你们应该还给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