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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巫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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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清这才发觉。

    她的眼泪已滴淌到许长歌紧箍着她的手臂上。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奇怪,她的内心深处既不恼怒他的轻薄,也不担心他会拒绝她的要求。有什么好哭的呢?

    但,一旦明白了自己竟是这样的想法,怨楚便涌了上来,就在他怀中,放声恸哭。

    许长歌身子陡然一僵。

    她的哭声不再似幼时娇纵,仿佛遭受过天大屈辱一般,一声一声直捣他的肺腑,让他渐生愧疚。

    他不再钳制,轻柔地搂住她,如以前一般轻拍她的背脊,抚拢她的发鬓。

    排山倒海的宣泄并未持久,一阵爆发以后,她便转成了小声抽噎:“我要回宫。”

    许长歌低低道:“我送你回朝京,回到蘧皇后身边。”

    他的内心突然动摇,不愿看她如同困兽一般,在这盘棋局之中孤勇厮杀。

    或许就这样成全世人眼中,他和她一段吹箫引凤的帝女佳话,也未为不可。

    “不要。”永清一怔,迅速从他怀中挣出,“我的事情还没做完。”

    一旦她看到了权力的甜头,她在西京,便不是求生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尚且湿盈盈的,但焕出的神采,是他前所未见。

    不用想,也知与今日那信平坊有关。

    “你和太子今日去见了谁?”他略略沉吟,“那宅邸归属南阳邓氏,但邓氏此辈以经学入仕,并不掌兵。”

    “桐关校尉,蘧平。”她想也瞒不了他,只要他再略略查下邓氏姻亲自然会知道。

    “哦,”他瞬间了然,“你要为蘧平干禄。是为了黑水城那事。”

    皇帝连太子也不曾告诉,竟就告诉了许长歌。

    她开始觉得皇帝对他的信任,简直不可以思议。问道:“你不会是父皇的私生子吧。”

    许长歌意味深长道:“公主可知,大燕开国之初,尚有上古遗风,以妻妾待客。”

    永清想事情,最容易发散。

    一想到皇帝当初与他父亲情同手足,常常下榻许家,又待他这般出众的优渥,她便觉得毛骨悚然。

    “你……”她倒一吸口凉气,明眸圆睁,盯着许长歌,竟不知说什么。

    他眸中笑意愈深。

    她突然反应过来,大怒道:“你故意诓我!”这心惊的猜想,让她差点觉得自己的行径都跟着荒谬。

    许长歌从未笑得如此开怀过。

    “臣当然不是陛下之子。否则,岂有太子容身之地。”他言语愈发狂浪,排揎起太子来。

    “更何况,若臣与公主真是同父的兄妹,”他突然勾起她的下巴,不由让她仰起头,望进他眼中天河星海;转瞬又翻过手,以手背指节滑过她下颌轮廓,“岂不是成了文姜与齐襄公?泯灭人伦,尽夜偷欢。”

    “谁和你尽夜——”永清别过脸去,羞恼道。

    “哦?”他长眉轻挑,又欺近身揽住她,低声道,“臣还以为,公主为了驱使臣,不惜做一回高唐神女,窃下神台,来荐枕席——成全臣痴心妄想的梦。”

    “许长歌,你越来越大胆了。”永清试图呵斥他,却连斥责也软绵起来。

    他唇将要落下,就听见怀中人问道:“侍中的意思是,只要我愿意,便可以凭借这样,招揽俊杰英才,作入幕之宾,为我所用么?”

    一听此言,他骤然停止,笑意尽失,目光幽暗:“以公主之质,自然可以。”

    永清方得喘口气。

    “但是,”那在她腰间的手臂却紧了紧,他语气中隐有威胁,“公主最好不要这么做——因为,臣会嫉妒的。”

    人定时分,朱雀门军士放进了许侍中的帷车。

    那辆车并未如他所言,驶向宣室,反而拐了个弯,奔向兰林殿去。

    赶车的小黄门眼见许侍中将永清公主抱下马车,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被许长歌淡淡扫了一眼,便自知失态,低下头去。

    永清将要进去,许长歌拉住了她:“公主下次有事,不必劳烦太子,臣的车驾,公主随时可用。”

    永清反问:“若我觉得,东宫车驾更为舒适安心呢?”

    许长歌不加思绪便道:“那太子近来就会事务缠身,无暇帮助公主了。”

    他面上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不容人细思。

    永清眼皮一跳,不再说什么,转身进门。

    她一进殿,就看见在庭院中来回踱步的苏苏,旁边还坐着半夏和霞君两个。

    苏苏上前一把抱住她:“公主,您可回来了,我差点以为——”

    她差点以为半夏反水,卖了她们一回,但想着半夏也在旁边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晚上,便收了声。

    她转而叹气:“您平安回来了,那便算虚惊一场,好在别的变故没有,赵夫人如您所言,果然中计了。”

    永清今天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回。

    从上次巫蛊之事,她便看出,皇帝对赵夫人信任颇深。

    帝王的信任,经年累月才就;但泯灭它,只需要三五次的失望。

    今日她所作,正如昨日赵夫人对她所为。

    永清瞧见树下坐着的半夏双手捏拳,不安地放在膝盖,时不时偷偷觑她。

    她走过去,也抱了她一下:“半夏,今日多亏你。”

    半夏没有想到自己竟能有苏苏的待遇,在眼眶里转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流下来:“奴婢今日差点坏了公主的事,公主竟还不责怪奴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有十全的谋事,”永清拍了拍她的背,调笑道,“何况你也尽力去做了,难为你竟唬得住赵夫人,我看倒是比苏苏厉害。”

    苏苏晓得她在安抚人心,也不作声,只等完事后,服侍永清梳洗。

    苏苏用鹅黄灯罩覆住室中灯烛,以使光晕柔和,以便永清入睡。

    她又拿着永清的衫襦翻来覆去地看,有些疑惑地嘟哝道:“外头也没下雨呀,这衣衫好些地方怎么湿漉漉的。”

    还有好些淡淡的香味,似是用郁金、沉香等香料合的澡豆。

    永清躺在轻罗帐中,正要睡去,听见这声问,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心怦怦跳起来。

    南阙甲第之中,许长歌又重拾起未看完的公牍。

    那满篇的公文敬辞,竟皆不入目了。

    他又搁到一旁,抬头既见空庭皓月,燕宫飞檐,无端地想起她羞恼嗔怒的模样,欢情未接,将辞而去。

    终究还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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