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所居住的地方原本是茶铺分给他的宿舍，在一处小巷当中。
但是后面有老妇人之后，地方已经不够三个人居住了，陈默索性在城中租了一些房屋。
因为陈默以文入道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飘雪城，现如今前来茶铺听书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到了最后，陈默为了控制人数，开始收起了门票。
但即便如此，想要来听陈默说书的，也已经排到了下个月。
不过在后面的人只是领了号，并没有交钱，因为陈默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在飘雪城待多久。
对于古罗国中所用的银两，陈默并不是很看重，够用就行。
剩余的钱财都被陈默用来接济飘雪城中的那些贫苦百姓。
一时间，整个飘雪城的氛围都好了不少，街上身穿破旧衣服的人也少了许多。
虽然飘雪城的氛围变好了，但是这也与陈默之前的打算背道而驰。
陈默之前本想离开飘雪城，去往其他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但是现在，陈默只想在这里留下属于他自己的痕迹。
半月之后，陈默今天并没有去说书，而是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
因为今天，是大夫所说的最后一天，老妇人生命的尽头。
老妇人坐在大堂内，含笑着看着陈默。
在其一旁，怜雪俏生生的立着。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怜雪和老妇人也熟络了许多，甚至于怜雪已经叫老妇人奶奶了。
陈默曾问过老妇人的名字，但是老妇人只是摇了摇头。
说出了为数不多的一句话。
“曾经的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想度过最后一段时间，一段，没有痛苦回忆的时光。”
那之后，陈默再也没有问过她的名字，每次叫她都称做大娘。
老妇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子骨已经比之前健朗了不少，但是其中的虚弱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今日看到陈默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出去，而是留在了家中，她就已经猜到了。
“恩公，我的时间到了吗？”
老妇人的声音和陈默初见之时一般沙哑，但却有了一股之前所没有的中气。
陈默闻言，并没有隐瞒，而是点了点头。
陈默知道，这股中气，不过是老妇人的回光返照而已，利用最后一丝生命力来维持这一段时间。
老妇人见状，只是微微一愣，神色恍惚了一下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似乎对于死亡，已经无所畏惧了。
老妇人就好似打开了话茬子，开始唠起了家常。
说出了她以前从来不肯提及的过往，怜雪在一旁边听边紧咬着嘴唇。
虽然眼中的泪花不停的打转，但是怜雪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因为陈默说过，他不喜欢爱哭的人。
因为哭，代表着懦弱，陈默并不喜欢懦弱的人。
而陈默，也并没有说话，而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陈默此时内心无比的纠结，实际上，陈默已经纠结了整整一个月了。
他如果想要救老妇人，实际上很容易，只需要打开手上的储物戒指便能做到。
但这么做的前提便是，解开封印，恢复修为。
只是如此做，便代表着陈默这一次的红尘历练到此为止。
天色渐渐变暗，老妇人诉说的地方从大厅转移到了她的房中。
不过此时老妇人的气息，已经虚弱不堪了，但是其脸色却是充满了淡然。
那种坦然面对死亡的勇气，就连陈默都忍不住的动容。
要知道，即便是一些修炼了数百年、数千年，甚至于更久的修炼者面对死亡也是恐惧无比。
而眼前的老妇人，虽然看起来苍老无比，但充其量不过六十来岁而已。
仅仅六十来岁便能拥有如此勇气坦然面对死亡，这也许，是修炼者们体会不到的。
陈默心里呢喃道。
“这就是凡人吗？”
人生虽然短暂，但却能够领悟一些修炼者无法领悟的东西。
比如，面对死亡的勇气和那种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淡然。
“恩公，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月平静的日子，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还有你，怜雪，奶奶很喜欢你，只是可惜，没能早一些遇到……你……你们……”
随着最后一道低不可闻的声音响起，老妇人的气息逐渐趋于平稳，直至微不可闻。
眼睛缓缓闭上，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坦然的面对着死亡的到来。
陈默见状，忍不住叹息一声。
“罢了。”
话音未落，一道冲天而起的气势从陈默的房屋中发出，在救与不救之间，陈默终究顺着本心，选择了救。
一时间，整个飘雪城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陈默所在的方向。
那里，一道银灰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就连天空上的云彩，也被其冲散。
“仙人……那里有仙人！”
“如此恐怖的气势，这是何等境界？”
所有人都在惊呼，伴随着震惊的同时，又充满了惊恐。
这里，怎么会出现如此强大的仙人？
沾花阁。
王胜透过窗外望向光柱的方向。
“这是何方强者？”
未曾踏足修炼的人看不出端倪，但是他却能看出。
虽然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感受到那道光柱的恐怖。
仅仅是注视便让其身躯忍不住的发颤，甚至于他生出一种直觉。
那道气息的主人只要愿意，整个飘雪城瞬息间便会不复存在。
屋中。
怜雪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陈默。
公子，这是怎么了？
为何突然如此的慑人？
而此时，陈默已经打出一道灵力，将老妇人包裹在内，吊着最后一丝气息。
陈默感受到久违的强大，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叹息一声。
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粒丹药，陈默将其稀释数十次之后给老妇人服下。
他储物戒指中的丹药，即便是最寻常的疗伤丹药，也不是老妇人能够承受的，只有稀释之后才能勉强服用。
老妇人服下丹药之后，不过一会，便睁开了眼睛。
非但如此，她原本虚弱的气息也变得沉稳，除了瘦一些之外，和正常人一般没有两样。
甚至于她体内潜藏着的能量足够支撑她再活几十年！
老妇人坐起身子，有些迷茫的打量了一下周围。
“我这是死了吗？”
陈默闻言，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大娘，你还活着。”
老妇人闻言，回过神来，看到与之前气息完全不同的陈默，恍然一笑。
“恩公，又是你救了我吗？”
她似乎对于陈默的气息变化还有其周身强悍的气息丝毫不意外。
陈默笑着点了点头，扭过头，望向一旁正张大嘴巴的怜雪。
“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过陈默微笑的同时，心里却是在苦笑。
此时得苦海中风平浪静，这一次，看来是真的要白忙活了。
怜雪合上嘴巴，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默，生怕陈默突然消失在眼前。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有预感，陈默这种变化，可能导致他们就此缘尽。
陈默如同往常一样摸了摸怜雪的头发，含笑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
怜雪感受到熟悉的语气，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能够感觉出，陈默的气息虽然变了，但对她的态度却是没有丝毫改变。
陈默望了两人一眼，忽然莫名一笑，不再为此懊恼。
也许，这么做是值得的，花费两个月的时间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怎么听，都不亏。
就在陈默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陈默原本沉寂的苦海中，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