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
大周都城于昌城已经分外热闹,自皇帝昭告天下第一日起,诸国便谴了来使祝贺。大大小小的商行也计划趁着这盛大的仪式狠狠赚上一笔。
于昌城大小街道,早已水泄不通。
值守的卫兵,数量翻了数十倍,才勉强压制住显些人满为患的群众。
巳时一到,第一拨比赛便要打响。
于昌城内于昌河贯穿于昌城。左岸与右岸之间,宽约十丈。
在河的东边与西边,分别有一座长达十丈的长桥,横跨与于昌河上,壮丽宏伟,承载起左右岸的通行。
宇文夙每每路过桥头,都会禁不住赞叹,如此鬼斧神工的雕琢,气吞山河的手笔,竟然完全出自于人工打磨。他的震撼远不低于在博物馆见到冰晶石棺的瞬间。古人的智慧,远不是现代科技能替代的。
同埃及金字塔的疑惑一样,宇文夙每每看着这长桥,都不能自己的想象,古人到底是如何在宽过十丈的河面上,架起这座异常坚固的大桥的。
河两岸已经陆陆续续围了许多百姓。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仪式,百姓都想一睹仪式的震撼。宇文夙见此情形,心脏有点突突,总担心那些个百姓一不小心掉下河堤。
河的东面,靠近东边那座桥的岸边,新建了很大一个平台。足有十亩地大小。
平台四周环绕木制栅栏防止有人意外落水。
在大平台上,还有一个足有三亩地大小的小平台。
王权贵胄在小平台上。
文武百官在大平台上。
第一拨参与比赛的赛舟正在集结。
虽然宇文夙总爱偷跑出皇宫,来于昌城自娱自乐,也参加过数不胜数的仪式,但竟然也被如此规模的仪式震撼须臾,与此同时,他微微有些咋舌,好在整个仪式都是自己全权负责,中间接手的也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否则,这一场仪式下来,不知又有多少官员会中饱私囊。
宇文夙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就绪的赛舟,离巳时还有些时刻,从来嫌于静坐的他对身旁之人说道,“祁钰,还没开始,我们去街上逛逛。”
谁想,他故意压低了声响,竟还是被旁侧有心之人听了去,纳兰姑秀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也去。”
宇文夙斜睥她一眼,带着些不满的语气,说话时面上也冷冷的,“怎么哪都有你。”
纳兰姑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对这里不熟,只能跟着你。”
宇文夙背过身不去看她,免得他会经不住对方的纠缠,一不小心又心软下来,“本宫不愿你跟着。德德”
纳兰姑秀未给他拒绝的机会,“那我不管,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宇文夙想,他可真是给这位西臾国公主面子啊。两次三番,三番五次的对他不恭不敬,拒绝服从,甚至还对他大吼大叫
他刚想转身,以太子身份强制压倒对方,却被祁钰拉了拉衣袖。
他对上祁钰的眼神,见对方摇头示意,心下不爽。
对方是在暗示他不要太认真。
但对方哪里知道,他只想与对方单独行动,履行自己的第一次约会。
他从内心里没办法拒绝祁钰。
于是,虽然是五个人,却明显变成了两批队伍。
宇文夙,祁钰,小德子,三人在前面走着。
纳兰姑秀和她的随身丫鬟后面跟着。
五人在人群里走着。
人群实在太庞大,许是因为开国以来,第一次有端午节这样的仪式,全国上下许多县城的百姓也都来了于昌城,非要见识一下当今太子提议的新仪式到底妙在何处。
是以,一行人本来走的好好的,宇文夙突然听到小德子着急的喊声,“主子,不好了,秀不见了。”
宇文夙在吵杂声中听到小德子的惊呼,头也未回,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侧之人,伸出手握住了对方,嘴上漫不经心回应道,“指不定野哪去了。”
从前宇文夙带着祁钰偷跑出来游乐,总爱牵着祁钰的手。过去的他,无论是自以为,还是在祁钰的思想里,都只是小孩子。两人牵手出行,如同长辈携着晚辈,一点不突兀。
对方只迟疑片刻,未抽回手。
许是知道此时宇文夙不会放手,许是习惯成自然,他未从往日里牵手出行的习以为常中解脱出来,又或者,许是他借着各种理由,安然的接受那人紧紧的牵着自己的手。
他不自觉的紧了紧被牵着的手,加大了交握的力度。在宇文夙有所感应的转头看他之时,他转移了视线,“街上人太多,我们往回走找找。”
宇文夙有些心虚,明知那女的在大周人生地不熟,方才还有些故意要甩脱对方的意思。眼下看着人头攒动的街头,他微微有些皱眉,这要真走丢了,言语也不通别被卖进楼子里去了。
宇文夙被自己的想法又吓了一跳,赶紧拉着祁钰的手,跟着小德子忙慌慌的往回走。
宇文夙的动作太过急切,只是轻拽了一下祁钰,却让祁钰有些没反应过来,差点趔趄。
祁钰稳了稳身子,任由前面的人拉着自己往回走。
心里却不是滋味起来。
明明平日里两人总爱吵吵。
明明平日里两人都相互看不顺眼。
可关键时候,宇文夙却在担心对方。
他偷偷看了一眼牵着自己的人,从他的方位看过去,对方面上,竟然全是急切。
他在心里想,宇文夙,好像,很在意纳兰姑秀。
往回找了没多久,果然见纳兰姑秀在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宇文夙大怒,冲上去就一把拉开纳兰姑秀和那不认识的男人的距离。
语气里全是质问,“纳兰姑秀,你在干什么?转个身你就跟野男人勾搭在一块了,你当你男人死了?”
纳兰姑秀本来一肚子委屈,好不容易见对方回头找自己,却是质问,方才的委屈被愤怒替代,“什么野男人,我就问个路。”
街道吵杂,二人对话基本带吼。
宇文夙才不信她,“你问路找女的不能问,专门找男的?”
纳兰姑秀大声嘟哝,“谁像你那么心思龌蹉,我就随便抓了身边最近的人问而已。”
宇文夙心怂,但气势不能输,“你问什么路,找不到人直接去东边大平台不就行了。”
纳兰姑秀不想和他理论,“懒得理你。”
宇文夙还在不满,对面那女的总是在挑战他的底线,总是知道如何能挑起他的怒火,“臭八婆,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