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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潮(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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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膛,扣动扳机。

    周纪淮的动作夹挟愠怒,毫不迟疑。

    几秒,冰凉的枪口,蓄上喷吐的火药,重新抵回杜曼只的额头。他的力道很大,顶撞过来,让她被迫往后,抬起头,不得不与那双冰封的眼对视。

    杜曼只如同一只打湿的棉花娃娃,被一寸,一寸冻伤。

    杜曼只伤心地闭上眼睛。

    这样孤注一掷的鲁莽——依旧,对先生不奏效吗?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只能……

    这样了。

    失望的情绪落地,枪口若有所觉,立刻发出勃然震人的一声巨响。杜曼只甚至,来不及发抖、尖叫,做出任何表露惊惧的下意识反应。一阵滚烫的气流,以燎原的热度,极速打在她的额面。

    疼。

    杜曼只的眼泪又簌簌掉下来——

    她不是爱哭的人,可今天哭了好久,从来没有这样久。

    她要离开先生了吗?

    她要死了吗?

    杜曼只紧紧地闭着双眼,小脸害怕地皱在一处,等待,那最后闪回的走马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啧。”

    忽然,头顶传来很轻的一声,打破僵持不下的寂静。有略微的烦躁,但更多的是无奈。

    片刻,这声叹息与枪口、疼痛,一齐缓慢地离开。

    “行了。”

    “一把假枪都能吓成这样,”周纪淮把道具扔到床头,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他妥协似的,把还在发抖的小姑娘抱回怀里,低哼一声,“还要我真开枪——我的心就不是肉长的吗?”

    杜曼只鼻尖一酸。

    “不是,”胜利并没有带来喜悦,她瓮声瓮气地,“您的心就是铁做的。”

    “杜曼只……”

    “您能别叫我的全名吗?”她小声打断。

    “……小只。”

    周纪淮又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周纪淮自恃理性、冷静,但直到此时此刻,才认清自己也非草木。一旦付诸感情,势必,也会被有所牵绊。也正是如此吧,他离开书房,看见沙发上睡着的兔子——她是真的能哭,沙发边都湿透了大半。眼圈发红,可怜得要命。

    周纪淮那一瞬间的心软,没有立即把她送回公寓——于是,现在情况失控,他也不得不向她的逼迫妥协。

    妥协。

    这个发现,倘若放在几个月前,会是很新鲜的体验。

    可现在,局势非同往日。

    “先生?”

    怀里的小脑袋拱了拱他的下巴。

    周纪淮低头,那双红肿的兔子眼,正睁大,直直地盯他。

    “先生,您赶不走我了。”

    他打不出那发绝情的子弹,她也不惧怕生与死。

    筹码押上赌桌。

    “……是,”周纪淮低叹一声,“要是知道你么粘人,当初,一定不收留你。”

    杜曼只通吃。

    把周纪淮所剩无几的筹码——关爱、呵护、纵容,通通揽进自己的地界。

    杜曼只雀跃地直起身,亲了他一下。

    “先生,您也反悔不了了。”

    -

    杜曼只依旧住在公寓里。

    别墅里还有其他工作要进行,并不适合让她居住。于是与周纪淮约定,每周至少来看她一次——尽管,在杜曼只心里,先生的信用度已经低到了谷底。

    不过,工作似乎很顺利。

    周纪淮在五月,彻底空闲下来。陪杜曼只窝在那张一米八的床上,复习功课。从休息的闲谈里,杜曼只知道,先生曾经是燕京大学的学生,生物工程专业。绩点年级第一,国内外获奖无数,优秀得要命。

    杜曼只好奇:“那您怎么辍学了?”

    “家里有事。”周纪淮平静地揭过这个话题,不欲多说。杜曼只也不再多问——先生总是很神秘。而那些谜团,她也不敢僭越去问。

    白驹过隙。

    杜曼只初中三年的生活,并不如预想里危机重重,反而平静。

    倒是周纪淮,时忙时闲。

    偶尔夜里回来,身上沾血,但并没有伤。直到,今年年中,进了一趟医院。脖子被划了一刀,差点割断声带。杜曼只在他出院时才知道这消息,赶去病房,哭得稀里哗啦,周纪淮那会儿看见,还有闲心笑她,说跟送终似的。

    杜曼只一点不觉得好笑。

    “先生,您差点要没命了。”

    “这不是好好的吗,”周纪淮由她扶着,坐进车里——尽管这伤得是喉咙,杜曼只还是如临大敌,恨不得给他拿副轮椅。他不由笑起来,因为伤,笑声喑哑,讲话也还是有些艰难,语速缓,“行了,是割脖子,又不是割手脚筋。怎么在你眼里,我好像半身不遂似的。”

    杜曼只瞪他:“呸!”

    “怎么还啐我?”周纪淮失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从那一天威胁他成功开始,杜曼只就不再对他恭恭敬敬——是好事。但偶尔,周纪淮也还怀念她乖巧的那一面。

    “没大没小。”

    杜曼只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

    周纪淮在家,一修养就是两个月。杜曼只哪儿都不让他去,怕伤口发炎、开线。蒋方行中途来探望,还被她轰走一回——他来,一准就是为了工作的事。先生才因此受了重伤,怎么可以再去?

    第二趟,还是预先通了电话,周纪淮开口,蒋方行才被不情不愿地放行。

    “嘿——我说,你就任由这个小丫头片子管到你头上?”

    “不是挺好的么。”

    “你是爽了,我呢?”蒋方行踢了一脚他的椅子,“成天替你跑东忙西的——喂,你在听吗?什么时候回来,我无所谓,但总要给下面人一个准信。”

    周纪淮轻轻晃了一下杯里的红茶,话讲得云淡风轻。

    “我们家小只不让。”

    “我呸!你就是——”

    “我想停手了。”

    周纪淮平静地交出这一句话。

    落在蒋方行耳朵里,却不亚于一枚猝然引爆的炸弹,轰得他耳鸣。

    “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窗边静坐的男人。

    “我想停手。”

    周纪淮再重复了一遍。

    大概,是重伤才愈,眉眼有一些病态的斯文气,脸色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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