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很乖巧，躺在我怀里一开始还在嚎啕大哭，后来慢慢就安静下来了。
我也没哄过小孩子，就只是僵直的抱着他往大路上走。
比较幸运的是没多久就拦到了一辆农用车，跟老乡简单商量定后，我拉着琉璃欣喜的上了车。
“这孩子真乖。”
在颠簸的车厢里，我一只手抱紧了小婴儿，另一只手抓住栏杆让自己尽量保持平衡。
可渐渐的，我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过乖巧了？刚刚被我抢过来的时候，仅仅是抖了一下他就哭的要死要活，这会如此喧闹又恶劣的环境，为什么他会安静到连哼都不哼一声？
我立刻伸手去摸小婴儿的脸，指尖接触到的是一片冰凉，甚至连他的呼吸都浅薄了不少。
“师傅！”我慌忙去喊，“能转去医院吗！快！”
老乡自然是愿意的，他也不想耽误了孩子。
等到医院的时候小婴儿脸蛋发青，薄薄的唇也泛着不自然的紫色。
我一路把他抱进急诊室，直到医生把他推进icu，我的心才勉强安定下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些人提前给这孩子喂了什么吗？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不行了？
越想心越乱，我感觉自己身上又沉又难受，忍不住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这时，伴着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琉璃学着我的样子在我身边坐下，抬起眼帘看着我。
她的眼睛没有焦距，灰蒙蒙的一片却有一种病态的美感，我勉强笑了笑：“没事的，我只是……有点难受罢了，你倒是挺精神的。”
琉璃本就皮肤白皙，这会看着明显要带了一点活人的红润感，更漂亮了。
“谁是这孩子的家属？”
医生匆匆推门出来。
我立刻蹦起：“我！我是他……哥哥，我弟弟怎么样了？”
医生皱着眉头，正当我以为小婴儿性命堪忧的时候，他却道：“你弟弟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活蹦乱跳的，再带他去做个脑部ct详细看看吧。”
“啊？”
我愣住了。
这时护士正好把小护士抱了出来，我一看，他面色红润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乱瞟，吃手吃了一脸哈喇子。
这哪里像刚刚没有生气的样子？
我赶紧向医生道谢，接过小婴儿后准备去找地方做检查。
就在这时，小婴儿突然缓缓闭上了双眼，原本红润的小脸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了下去。
难道问题在我？
“琉璃。”我把孩子递过去，“你抱抱试试。”
琉璃乖巧的接过孩子，果然没一会小婴儿就恢复了活力，还咯咯笑着去抓琉璃的头发。
果然是我的问题。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先前胖和尚说过的话也重新在脑海里浮现。
我是至煞之人，我死了苍生便可无忧……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那么久以来我身边从来没有某人长久的陪着，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其他人靠近我竟然……竟然会丢掉性命。
琉璃微微上前一步，似乎是担心我。
我下意识后退，扯出笑容干巴巴的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先抱着他在这里等我一会好不好？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我头也不回的随便找了个方向冲了过去。
头好疼，心里有一种非常莫名的烦躁感。
我踉踉跄跄的躲进楼梯间，里面堆积着的杂物不小心刮到了我的手臂，只是一点疼而已，我却突然控制不住心中四溢的怒火，狠狠的把那一堆杂物给彻底推翻。
“轰！”
看着一人高的纸箱杂乱的倒在地上，我才勉强清醒了过来。
我……我在做什么，我这是在发无名火吗？
沉默了一会，我蹲下身一点点收拾起来。
原本我想着去找到爷爷就好，然后有琉璃保护，我起码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长大，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谁知，我本就不该在这世上活着，我活着就会伤害身边的普通人，或许老和尚是对的吧。
伴着无力感，莫大的烦躁和沉重也爬上我的心头，耳边嗡鸣声阵阵，我麻木的收拾着手下的一切，满心都是：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到底是什么、凭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的？凭什么……
余光下意识后瞟，一道黑影似乎再次闪过。
这回不是我的错觉！
我立刻站起身扭头去看，什么都没有，背后就是阴暗的楼梯，哪有什么黑影。
正当我准备继续蹲下捡东西的时候，一转头正好撞上一张铁青色的腐烂面庞。
恶臭和惊悚感迅速侵占了我的大脑，我来不及惊叫就被面前的邪祟一下子抓住了下半张脸，只能张着嘴动弹不得。
这是个什么东西！
看模样这邪祟好像个长发女孩，可半张脸都是破碎的，右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隐隐能能看到里面混合着血的白色脑浆正在流出，她的手指奇长，指甲又厚又硬，只是抓着我的脸我就感觉到了皮肤被刺破的痛感。
不好，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还没正面直面过这种模样如此恐怖的邪祟，只能徒劳的挣扎着。
不行！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我想到去喊琉璃，但我被这邪祟死死掐着下巴，连呼救都做不到，更别提喊人了。
邪祟似乎在笑，她的嘴唇已经完全腐烂，露出大半还钻着蛆虫的牙龈，我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张开摇摇欲坠的血盆大口，对着我的脸就要撕咬下去。
“这里怎么这么乱啊？”
一声唠叨猝不及防的传来，也就眨眼间，面前的邪祟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我摔倒在地，直到护士惊呼着拉我去包扎，我才缓缓反应过来。
得……得救了……
脸上只是一点皮外伤，我没有多在医院逗留就带着琉璃回了家。
丑老头正倒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看电视，见我回来正准备兴冲冲的打招呼，我打断他直接问道：“大爷，我有件事问你，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行吗？”
丑老头愣了愣：“行啊，你问呗。”
“你……到底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