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丑老头平时的脾气，估计已经骂骂咧咧的骂我没良心，然后假装要打我了吧，毕竟我问的问题那么荒唐。
但是丑老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他的小紫砂壶喝了一口，沉默了良久，才正色道：“你怎么发现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琉璃怀里抱着的小婴儿道：“从小到大我身边没有其他人，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普通人靠近我就会死，爷爷年轻的时候是赶尸人、我师父是木匠、琉璃不是活人，只有大爷在我身边留着什么事都没有，你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丑老头乐了：“你这小子还挺聪明的，既然你都发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了，看好吧。”
话音刚落，就见丑老头浑身痉挛着蜷缩起来，手背、脸上黄毛疯长，鼻子和嘴开始畸形的前突，直至变成兽吻的样子。
最后窝在沙发上的哪是人，活脱脱的是一只尖嘴长耳的赤狐！
和邋里邋遢的丑老头不同，这只狐狸异常的漂亮，不仅毛色如烈火般明艳，一双金色的兽瞳更是流光溢彩。
“吓到了吗？”狐狸口吐人言。
我摇摇头：“能摸摸吗？”
狐狸一摇尾巴，眨眼间又变回了那个浑身脏兮兮的丑老头，他打了个哈欠道：“滚边去，我狐大仙也是你能随便摸的？”
“狐仙……你也是五仙之一吧。”我皱眉不解，“那为什么你还要保护我？”
我记得我跟琉璃结亲那天，五仙齐显真身前来阻止，爷爷也是因此才……
丑老头摆了摆手道：“你不懂，你这媳妇可是五仙镇守的至阴邪祟，我只是个小小的狐仙，镇守她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再说了我欠你爷爷一条命，老天爷又指引我来你身边还债，若是我不照做的话，欠的这条因果能妨碍我日后渡劫飞升呢。”
虽然有想过丑老头不是一般人，但也没想过他竟然是修炼成人形的狐仙。
在我的连连追问下，我也得知了一些事。
例如，我这个命格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据说我爷爷算得我出生时辰应该是个非常吉利的日子才对，但却突然在极阴的七月十五日降生，一出生就是至煞的命格，此命格不仅生来就携带大量常人无法承受的煞气，更是因此容易被各路邪祟争夺，因为只有我的肉体可以承受住来自邪祟的煞气，能让他们借用我的肉体伪装成人形去祸世。
二来，至煞之人被认为生来本恶，历史上有记载的至煞之人到后来要么疯魔要么为害一方，所以一经发现就会被立刻斩杀。
而琉璃……丑老头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只告诉我琉璃也是邪祟，还是五仙世代镇守的邪祟。
搞明白了一切，我并没有感到轻松，而是更加迷茫了：“大爷，是不是所以的至煞之人都死了。”
丑老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喝了一口酒才道：“不必执着那些，一生无悔不就好了。”
那就应该是的。
半夜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睡去，满脑子都是丑老头白天说的话。
至煞之人都是性本恶的吗……那我也恶人？我不知道，我算吗？
越想越睡不着，我决定去天台上坐会吹吹风。
因为不能让小婴儿靠近我，我就让琉璃抱着小婴儿去另一间屋子休息，这样对谁都好。
今晚月色极其的好，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天台上抬头看着月亮，心也跟着宁静了下来。
若我只是个普通人那该多好。
恍惚想着，剧痛突然从背后传来，我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拽着后衣领扔在了地上。
“谁……呜呜！”
我还没大叫出声，又被捂住了嘴，我定睛一看，趴在我身上的那个浑身腐烂恶臭的邪祟不正是白天的那家伙吗！怎么又来了？
这次她的动作要更迅速，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我的脖子不撒手。
因为没有面部肌肉的带动，说实话咬的不是特别疼，应该只是破口了而已，但我却明显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顺着那个破口飞速往外流失。
我疯狂挣扎，四肢都被死死按着动弹不得，别说挣脱，连呼救的能力都没有。
没了琉璃我只是个任人宰割的普通小孩罢了……
正当我绝望的想着，只听一声嘶吼，又一道黑影突然冲过来狠狠的把我身上的邪祟给扑倒。
我看准机会立刻爬起来往屋内跑：“琉璃！”
只是一声，琉璃好似一道飞箭般在我身边轻巧站定。
或许是看到了我身上狼狈不堪的伤口，琉璃眼神发狠，抱着小婴儿就朝正在缠斗的邪祟走去。
“别！”我赶紧拦住她，“后来的那个邪祟好像是在保护我？”
后来的邪祟和先前那个不同，她一身染血白衣，破破烂烂身形飘渺，比起邪祟更像是个女鬼，连面目狰狞的程度都没有先前那只邪祟夸张，而且她身上……还带着一张平安符？
我眼睛一亮。
那张护身符我熟啊，那不是我缝在襁褓里的护身符吗？难道这个女鬼就是那个被葬进棺材里的死尸？
两只鬼扭打着，你撕扯下我一条胳膊，我掰断你一根骨头。
场面血腥又混乱无比。
“吵什么！”
只听一声高喝，一条泛着金光的藤蔓突然从屋内甩来，只是一下就把两只邪祟通通甩翻在地。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真他妈烦！”
丑老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扯着藤蔓大步出来，“哪个不要命的在吵？闹啊！继续给我闹！”
女鬼瞬间收声安静了下来，只有那邪祟还在继续呲牙，意图再向我扑来。
可她这次并没有得逞，琉璃的身影在我面前闪现，只是一只手就捏住了那邪祟的脖子，然后猛地收力。
“啊啊啊！”
邪祟高声惨叫着化为烟雾消散在空中。
我眼皮一跳：“这是……”
“魂飞魄散了呗。”丑老头打了个哈欠，“招惹谁不好招惹这位姑奶奶，走了回去睡觉了。”
可还剩下一只女鬼啊，我为难的看向地上那只女鬼，她却已经收了狰狞的鬼相，略带胆怯的看着我。
神态和眉眼明显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你怎么了？”我问她，“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你还想做什么吗？”
女鬼露出一丝惊喜来，正欲上前，一声哀嚎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你们杀了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