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愣住了，“一直都是死人？那咱们白天看到的是什么？邪祟吗？不对啊，我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明显的煞气或阴气……”
张元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算见识比较多的，但是这种状况……如果有必要，我要回去问问我爹。”
“算了。”我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方法。
张元能留在这里，还是我豁出去威胁张家成才勉强把他逼下来的，就张元这一头白发加上病殃殃的模样，回去估计就回不来了，我可不想再几个月难见上一面。
而且张元这几天虽然天天熬夜通宵，但是确实要比刚见到时有精神了不少，说不定他再多留几天就能彻底好呢，总之我不愿意再让张元走了。
从小到大真正留在我身边对我好的人其实很少，爷爷算一个，琉璃算一个，张元也算一个，所以我就有些自私的不想让他们离开我身边。
见我一副要抑郁的样子，张元乐了：“呦，这么不舍得小爷啊，那行吧，就勉为其难的多陪陪你们，话说回来，要不要去问问大爷，大爷说不定会知道呢。”
虽然大爷不是行内人，但他见识多啊，说不定他真的知道，走之前张元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用指甲狠狠的刻了几道血印出来，说是想看看他的猜想对不对。
回去之后我把我们见到的东西如实跟大爷讲了一遍，大爷沉默了一会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遇到特例了。”
“什么特例？”
“我在入行之前就听我师爷讲过，这人死了，就是魂归大地入土为安，但是有些人无依无靠的，死了也没人收尸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加之死之后在人间逗留太久就会失去生前的记忆，这种不知归何处不得安宁的，就叫做特例。”
大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表情凝重：“我当时第一眼透过门缝看见那个男的，就感觉很不舒服，我师爷说过干我们这一行遵循本心很重要，所以我才一直把他们拒之门外，但是见他们不肯走，我就动了恻隐之心，后来才渐渐感觉他们不正常。”
“那个竹青。”我想了想，“那个竹青是厉鬼啊，不是说怨恨深才能成为厉鬼吗，如果她是特例的话，就意味着她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的记忆，可失去了那么大一部分记忆，她还怨恨的起来吗？”
这个问题把大爷和张元都问住了。
干想也不是办法，张元当即决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看还能不能遇到那个竹青。
结果我们等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都没见到竹青的影子。
琉璃今天心情不错，坐在一旁一直慢悠悠的晃着小腿，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雀跃劲，直到张元提议再去那个院子一趟，琉璃的表情登时就变了。
“不要。”琉璃眉头微蹙，“回去睡觉。”
“一会再回去睡觉行不行？”我小心翼翼的劝着，“去看一眼再回去睡觉。”
琉璃没有吱声，看样子应该是答应了，只不过赌气大步走在最前面，想把我们甩开，又不放心的一会回头一看。
“闹脾气呢。”张元啧啧道，“估计是她不想让你见到那个竹青才会这么使性子吧。”
“多这样其实也不错，”我认真的看着琉璃的背影，“之前她就像一个人偶一样执行我的命令，现在逐渐看着她有了自己的脾气和喜好，我还挺开心，就是……纳闷她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快？之前几乎是一两个月才有一点点变化，现在才多久，她说话越发流利了，之前你们还说要我定时在她身上画海娜才能维持她的行动，现在连海娜都不需要了，看她蹦跶的多轻巧。”
张元挪开视线，道：“那谁知道呢，诶！别跑太快了！初一腿不好，跟不上！”
琉璃扭头看了我们一眼，明显她脾气还没下去，头上发饰坠着的流苏被甩的噼里啪啦直响。
怎么说也算是个木匠，我的手不算笨，每天都能变着花样给琉璃盘发，琉璃本身首饰就不少，脖子上挂着银饰璎珞还有我给她买的珠子，两个手腕上大大小小也带了七八个圈子，若不是她身手太好，走起路来本身就应该叮叮当当的响。
不过走夜路的时候听着这清脆的声音还是很舒服的，到了那个村落前，琉璃突然停了下来，等我们走过来她才道：“我去探探路。”
“没有什么好探的吧。”我道，“他们晚上不就……”
琉璃根本不等我说完就飞身跃上墙头，张元推了我一下：“进去看看？”
“为什么？”
“我觉得琉璃有事瞒着我们。”
琉璃有事瞒着我们？这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可……张元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说吧，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点了点头。
院门其实一直都没锁。
我们刚推开院门就去，就见琉璃脚踩着一颗头死死反复碾着，手上缠着的长发也被她用力往后拽，我离那么远几乎都听到了头皮和头骨完全分离的撕裂声。
而那个倒霉蛋子身上穿着一件已经完全脏了的白裙子，身体状态在三尸体和人身之间疯狂切换，却怎么都逃不掉。
“你抓的是谁？”张元质问。
琉璃完全没有一点要搭理他的意思，还是我重新问了一遍，琉璃才垂着眼帘道：“竹青。”
怪不得她要提前来，原来是收拾竹青吗？
竹青怎么说也是个厉鬼，被这么蹂躏的毫无面子，在琉璃手中愣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琉璃也是先进去的，难道昨天其实竹青就在，只是被琉璃打怕了不敢出来？今天她不在，是不是就是因为被琉璃打怕了？
我问琉璃，琉璃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还真的是这样，我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我完全不知道琉璃为什么要这么做，憋了半天才犹豫着问了一句：“你……是不喜欢她吗？还是……”
琉璃猛的抬头看我，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我讨厌她，想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