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知道反噬的感觉特别难受,看到泯魂北里吐血,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心疼了。
可吐一次血,总比为她再受几次伤要好。
花祭狠了狠心,一咬牙,手攥紧拳头,冷眼对泯魂北里说道:“对不起,但我还是那句话,放我走。”
“不。”因为受了伤,泯魂北里声音很轻,语气却依然坚定。
“吸血鬼猎人这么大一个麻烦不够,还要多我一个?”花祭冷笑道,“公爵,您不嫌麻烦,我还嫌呢。”
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泯魂北里的气息终于稳下来,定定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的花祭说:“你不是麻烦。”
“我觉得我是,行吗?您就不能放过我吗?把我困在你身边,到底有什么好处?”花祭捂住脸,声音颤抖地崩溃道。
回应她的,是客厅无尽的沉默。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泯魂北里,其他三个人都没资格插嘴劝什么,毕竟这属于他俩的感情私事,他们仨不好做任何评价,也无法劝动任何一方。
泯魂北里一言不发许久,嗓子干涩发紧,可最终对上花祭那双近乎绝望的异瞳时,他也只能表示:“你现在还处在失控期,我不在你身边,太危险。”
又是这套熟悉的说辞,花祭感觉自己已经听烦了从他嘴里说出的这种话,甚至到了一听就想吐的程度。
不知道是听了泯魂北里的话反胃还是吃了早餐不舒服,她的胃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开始跟她作对,疼得几乎她站不直身子。
察觉到花祭的异常,泯魂北里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忙朝她招招手,轻声哄道:“小花儿,别闹了,过来好吗?”
花祭摇摇头,不但不过去,还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刀。
那是何所终从外面回来时,顺手从腰间取下来随便一丢的,不是普通常见的匕首,而是爪刀。这种冷兵器,比匕首更具有杀伤力,被划到皮肤,就能造成不浅的伤口。
她把玩着爪刀,脸色苍白且冰冷。
望着她的动作,几个男人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误伤到她自己。
“花祭,把刀放下!”泯魂北里立马严肃下来,蹙着眉喊了声花祭的大名。
花祭动作一顿,果然“不小心”在自己手背上划伤了一道几厘米的口子。
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那条细缝里一点一点溢出来,最终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她神态不变,尽管面色苍白如纸,也犹如感觉不到疼痛,抬眼看向泯魂北里:“让我走。”
泯魂北里瞳孔微微颤动,抿着嘴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答应了,怕她立马转身就走。拒绝了,怕她会在冲动之下伤害自己。
任何一个选择,他都做不出来。
花祭冷冷一笑,眼也不眨地继续用爪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
如果说之前那次她是不小心的,那这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故意的。
花祭真不愧是道上人公认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即使把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也能这么冷静,丝毫不犹豫。
反倒是在一旁亲眼目睹着这一画面的四个人,除了泯魂北里之外,其他三个惊得纷纷要上前去夺她手里的刀。
“别过来!”花祭继续往后退,远离他们。
“花儿,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慕容桐紧张劝道。
“退回来。”泯魂北里坐在沙发上,冷冷命令他们三个人。
“老大,你劝劝花儿吧。”何所终急得要命,看了眼老大,又看了眼花祭,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我和她的事,你们别插手。”泯魂北里疲惫地抬起眼皮,望着花祭的眼神复杂。
既然他老大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三个再管也就没必要,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洛离最先退了回来。
慕容桐和何所终见状,也跟着回到了泯魂北里的身侧。
“花祭,你到底想怎么样?”泯魂北里无奈至极地问花祭。
我想死。
“放我走。”
花祭心口不一,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出口的又是另一个回答。
“如果我说不呢?”泯魂北里淡淡试探道。
其实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把花祭强行留在他身边。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花祭苍白的唇边倏地扯出一抹笑,笑里藏着绝望。
她缓缓把刀抬起,举到自己的脖子处,冷笑着问把她变成半吸血鬼的男人:“反正我也死不了是吗?”
泯魂北里的眼神骤然一变,迅速染上一层愤怒和失望,他冷着脸质问道:“你宁愿这样,也不肯留在我身边吗?”
她是死不了,但她会承受疼痛。
令他更生气的原因是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留下来,而不是她要走。
他从来没想到,她对自己身体的轻视已经到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如果是这样,那他当初强行救回她的做法将毫无意义。
“算了。”花祭的声音打破长时间的沉默。
弯刀不知什么时候碰到她脖子上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伤。
泯魂北里叹气:“等你度过失控期,我会放你走。”
花祭不肯:“我现在就要走。”
“为什么?”泯魂北里皱眉不解道。
花祭垂眸沉默,抿着嘴不肯说明原因。
因为她感觉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种身体被凶兽侵占的感觉,甚至比之前两次失控期还要明显,还要来势汹汹。
她不知道继续待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不可预估的事情,只知道她留在这儿,迟早会出大问题。
趁着现在还能控制事情的走向,她必须要搏一把。
“对不起。”花祭酝酿了许久,咬咬牙,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在其他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抱歉。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泯魂北里脸上闪过一瞬茫然,随后立马恢复正常道,“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留下来,好吗?”
花祭木然摇头,握着弯刀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你一点都不懂我。”
泯魂北里被花祭逼得几乎失控:“我是不懂你,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花这么大心思把你救回来,你却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活!”花祭加大力度把刀刃刺进皮肤,疼痛和愤怒使她声音颤抖,“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她狠话说完,泯魂北里和她皆是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放弃了挽留,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算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