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他们就像是这座城市的蚂蚁，或者说是臭虫蟑螂。生存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栖居在臭水沟，垃圾堆旁仰望着灯光璀璨，花团锦簇的绚烂天空。
但同样的，这一个群体还有着不能忽视的另一面。
就像是蚂蚁，虽然卑微渺小，但是遍布在每一寸角落；比如是蟑螂，它们拥有着最古老的历史……下九流的优伶、使女、娼妓、乞丐、无赖、剪发师傅、寺库、灶头厨师、澡堂、木匠……这样的群体，同样有着与文明等长的渊源。
哒！
哒！
哒！
螺旋桨的声音在夜色里传出了很远。
僻静的街角，路灯旁。
修理自行车的摊贩边。
“好了。”
“你试试看！”
身上邋遢，留着茂密胡子的老人松开了扳手。拍了拍身前的电瓶车，望向等在一旁在附近工厂上班的女工，沉声说道。
女工戴上头盔，坐上车子。她拧动钥匙，车灯亮了起来，油门只轻轻一把车子就向前冲去。
“真好了？！谢谢！谢谢！多少钱？”
“嗨！”
“师傅您这手艺真是厉害，没见你怎么动，就好了。您是不知道，我刚刚整推了一路过来，可累死我了。”
“没什么大毛病，你给五块钱吧。”
老人正仰着头，望向远处的那一架直升机。听见话语后，回应道：“你是扫码，还是现金？”
等女工离开了，他撩起了油腻的发梢，目光凝了起来。略有些瘸的腿快速的动作，很快就将探子收起，骑上一只三轮车拐进了巷子里。
他在流线混乱的城中村不断的穿梭…
夜色里的晚风，将老人的头发吹在了脑后。在他的耳边，那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没有多久，只听嘎吱一声，将三轮车停下。老人瘸着腿，展现出不一样的速度，干净利落的扎进破旧的建筑里。刚闯进五楼，老人望见了直升机上落下的绳子。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栏杆旁，向上探出了脑袋，随后挥了挥胳膊。
这一个节点，就算是被乌鸦与皇冠酒吧占住了。
类似的场景，正在中海不同的角落不断的上演。
…
“这是什么风，能把杨董吹过来？”
吧台前。
丁青依旧是混不吝的模样，他坐在高脚椅前，右腿随意的混动着。身子略微前倾，左手把玩着透明的玻璃杯，只轻轻一摇，化了大半的冰块晃动发出轻盈的响声。丁青右手轻握住手机，满不在意的说道。
这位杨董同样做的是航运生意，旗下的海丰国际海运集团算得上中海航运圈子的头筹。稳稳的压住漕门旗下中海海运集团，杨钧金的身价超过三百五十亿，于中海的富豪圈子里排的上前二十位，就算是望族的家长，亦要以礼相待。
“丁董，已经这个点了，我不和你兜圈子。”
“我和乌鸦与皇冠酒吧的老马是好友，能否抬他一手？陆先生那边，我会亲自赔礼道歉。”
高层的酒店套房。
杨钧金沉声说道。
做航运生意，还是在大海上的国际航运，没有一个是好商予的。杨钧金手下的能量，就算是碰上漕门，亦不落于下风。
“杨董，你放心啦。我们就是过来和老马交个朋友。”
“你说是吧？”
“老马？！”
丁青笑容灿烂的回应到。说罢，他还抬起头忘了一样吧台前的调酒师老马。
随意的道了几句，丁青挂断了电话。
他感慨的望向老马，正要说些什么，手里的电话竟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郑先生的话我一定给陆先生带到。”
另一边。薛华清也脸上挂着笑意，温和的说道，话音落下他将电话挂断。抬起了头，迎向马先生的目光。
适时。
他手里攥着的电话，同样再一次的响起了起来。薛华清没有接通的意思，只与调酒师老马目光交织。
“薛先生。”
“现在，您或许能明白为什么乌鸦与皇冠酒吧能在中海平稳的度过这么久了吧？”
老马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一分，平静的述说道。话罢，他略微停顿，继续道：“对了。”
“薛先生，看您的酒喝完了。您还要一些什么吗？”
老马，温和道。
“干他娘的！”
“还来？！！不接了，不接了！”
吧台前。丁青再次挂断了电话，他眼睛一睁，只看见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没有回应，骂咧了一声。丁青抬起头，惊叹的望向老马，毫不在意的竖起了拇指说道：“老马！”
“厉害！”
“就这一些电话，望族想要动你一动也得要掂量！”
“丁先生过誉了。”
“不是我厉害，是乌鸦与皇冠酒吧足够特殊。”
老马摇了摇头，坦然的回应道。传统意义上的江湖，汇聚了下九流的圈子，它们虽然不起眼，但就像是蚂蚁，就像是臭虫和蟑螂遍布在每一个角落，拥有着古老而悠长的生存史。
…
夜幕里。
东城，老旧的住宅区。
窗帘紧密的拉合上，橙黄的灯光透过缝隙在夜色间勾勒出微弱的光。
“荣先生，不知这么晚了您还打电话过来所谓的是何事？”
书桌前。
短暂的寒暄过后，陆平温和的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那薛华清和丁青是你的手下，我听说他们在中海搅和出了一些动静。”
古典的卧室。
荣惜朝披着一件外套，戴着一副眼镜，坐在了沙发前。他语气威严，沉声说道。
略作停顿后，加重了一些语气，喊道：“陆先生。”
“在海洋圣歌号上，我们定下了开年的基调。稳定，是我们各方势力一致达成的共识。”
“陆先生不要让我难做。”
荣惜朝话语并不客气，抬高了声音。言语间夹杂着些许斥责，但又拿捏着尺度感。
“荣先生批评的是。不过啊，我才和他们通了电话，了解到了一些事情。他们是听说了老马的一些传奇，想要和他交个朋友，这聊的兴起了，就要互相比试比试。”
“确实是做过了火。”
陆平皮笑肉不笑，语气放低，但言词间却充盈着对薛华清和丁青的维护。
卧室里。荣惜朝听见，那上位者的目光内，闪过一丝的怒意，但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不要再折腾了。”
陆平笑着说道。
话音落下，挂断了电话。逼仄的合租屋，橙黄的灯光下陆平脸上的笑容瞬间的消失无存。
他指尖叩击着桌面，过了片刻后，再次拿起手机给薛华清打去了电话。
…
…
…
“喂。”
“老薛啊，是我。”
“你做的还不错。现在……开始吧。”
陆平的目光略微的闪烁，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