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之无视了所有人的眼神，一边说着上前把俩儿子拉起来胡乱擦了一下，又把巧儿给抱起来，温柔地擦了眼泪，空出一只手牵住二儿子的手，又冲大儿子点点头。
“别哭了，回套房和妹妹们玩去，大人的事儿你们出来掺和什么？”
宋余利会说话，心眼也多，当即就开始告状。
“娘，是二妈让大姐出来的，还说大姐白眼狼，她还打大姐，奶奶不让她打，那个老太婆就开始打奶奶！”
赵家之微微一顿，还是把仨孩子送回了套房，出来的时候外套已经脱了，穿着件线衣，袖子撸到了胳膊肘以上，淡定地走到赵小枣身边。
“利子刚才说的你听见了，你要反驳吗？”
赵小枣有点懵，她还沉浸在那句离婚的话里没回神，当然也听不懂赵家之这句话的意思。
“不说话就是不反驳了，你打巧儿哪里了？”
赵家之脸色又冷了几分，语气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宋刘氏理了理头发，想上前把赵家之拉开，她没见过这样的三儿媳妇，就是直觉三儿媳妇要搞事，下意识地想拦着。
然而一向温顺听话的赵家之根本没理她，还甩开了她的手，胳膊也没落回去，利索地打在赵小枣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比宋刘氏上回打宋清平那三巴掌加起来都响亮。
刚进门的宋清安和宋清平：……
宋清平条件反射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反应过来挨打的不是自己，悄悄舒了口气。
宋清安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儿九曲十八弯，怕赵家之和他娘吃亏，直接撩起了帘子。
然后就看到他那个平常笑呵呵，好像没什么脾气的媳妇儿，一巴掌甩在赵小枣脸上，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啪。
赵小枣的娘家人终于回神，撸着袖子想动手已经来不及，宋清安和宋清平进来了，宋清安还扯了扯嘴角。
“动静这么大，想在这儿动手？”
宋清安挡在赵家之和赵小枣娘家人之间，似笑非笑，语气淡漠。
赵小枣的几个兄弟迟疑了。
按人数算，确实他们占优势，但眼前这人是谁，是宋清安啊！
真把宋清安惹急了，他们一家子都得完。
宋清安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关键他还手黑，认识的人更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他想整死谁，甚至都不用他自己动手，张张嘴就有人帮忙。
本来就是赵小枣有错在先，赵家之是打人了，也确实没给他们留脸面，可赵家之为什么打人？
宋清安兄弟俩刚进门不清楚，他们一直就在屋里，他们不知道吗？他们可太知道了。
“赵小枣，按辈分，你是宋清安的二嫂，你给宋清平生儿育女，我是宋清安的媳妇儿，我得叫你一声二嫂，过去几年我顾及你脸面你情绪，你作践巧儿我怕给你添堵，给巧儿吃的都得背着人。”
赵家之似乎没有听到刚才宋清安的话，她依旧站在那儿，如挺拔青松，目光森然地盯着赵小枣。
“我给你脸，你不接着也无所谓，不接还要扔地上让我继续踩，你在指望什么，指望我帮你把脸面捡起来擦干净还给你吗？”
“今天你娘家人都在这儿了，话我撂这儿，宋玉巧以后是我赵家之的闺女，你再敢碰她一指头，哪根指头碰的，我剁了你哪根指头，不信你可以试试。”
换做以前，赵小枣确实会对这几句话嗤之以鼻，心里想着试试就试试。
但刚才她结结实实挨了赵家之两巴掌，现在对上赵家之那双泛红的眼，她知道赵家之真的能干出来剁她手的事儿。
她打了个哆嗦，快速摇头，却依旧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打了宋玉巧，宋余利那孩子小是小了点儿，说话也是口音含糊了点儿，可他告状的逻辑没问题，三言两语把赵家之回来前的混乱说得清清楚楚。
“记住刚才那两巴掌的力度，下次只会比这次更重。”
赵家之扯起唇角，给了她一个阴森的笑，再转身又变成了平日里的乖顺模样。
“都这个时候了，估计都饿了，我去厨房做饭。”
宋清安拦了一下，把她袖子放下来，又把自己外套给她套上。
“外头冷，厨房更冷，你也不怕冻着再传给玉玲和珍珍。”
现在俩儿子和巧儿是跟着宋刘氏睡的，只有玉玲和珍珍年纪小，晚上是跟着他们两口子睡的。
赵家之不自在地避了一下没避开，脸上有点臊得慌，胡乱应了一句跑了。
一出了屋子，赵家之两条腿就开始发软，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咋就那么大胆子，敢当着赵小枣娘家人的面儿动手打赵小枣。
但她不后悔，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干，或许还可以打得再重一点。
甩了甩有点发麻的胳膊，赵家之扶着墙勉强挪进了厨房，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揉了揉脸。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是有点爽的，原来打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原来只要自己的态度足够恶劣足够强硬，是可以占上风的。
赵家之觉得自己打开了新的为人处事之道，回头或许可以感谢一下赵小枣。
因着赵家之那彪悍的两巴掌，又有宋清安后来那句“要动手”，这顿晌饭，赵小枣一家子吃得格外沉默乖巧，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真让宋清安记恨上。
吃过饭，宋清平站起来，给所有人满上酒，自己也端起了杯子。
“我宋清平奔四十的人了，结婚这几年不说对赵小枣多好，但我自认为还算一个合格的丈夫，赵小枣生了闺女，我没说一句不好，大夫说她以后不能生，我也没骂她半个字。”
他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说想试试，她就想要个儿子，行，我陪她试。她生儿子也好，生闺女也好，我宋清平只有高兴的份儿，我们宋家兄弟三个，老大老三都有儿子，不差我这一个。”
他转向赵小枣，眼神复杂。
“真的赵小枣，你不稀罕巧儿我一直都知道，我怕你不高兴我也不想和你吵，你对巧儿不好让她干活我都装没看见，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毒，巧儿要是会投胎，她肯定不愿意找你当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