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你今天有没有找苹苹玩啊？”饭桌上，三个孩子埋头啃着刚炖的腊鸡肉，猝不及防就听到赵奶奶主动提起话题。
“赵了，今天早上去找她玩的，不过很快就回来了。”赵安衍不舍地吮吸了肉香味的手指头，不明白奶奶突然提起小伙伴。
“嗯……”看着孙女疑惑的小表情，赵奶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想着流言蜚语扩散的迅速，赵奶奶也不由叹了口气，“女娃娃一个人找男娃娃玩，村里人说三道四，苹苹被她奶奶打了。”
“什么？”赵安楠惊讶地连筷子都掉到地上，不理解小伙伴为什么挨打，“明明我们平常都一起玩的呀！”
“主要是今天小时爷爷奶奶不在家，苹苹又是一个人。唉，都是那群长舌妇嚼舌根，苹苹她奶性格也着急了。”赵奶奶想到闲遛时听到的话，也不由跟着感慨。
一旁的安衍简直惊掉了下巴，瞪大眼睛看着沉默的大人和受伤的姐姐，忍不住发问，“那个姐姐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挨打？”
“她没做错，就是在农村习俗不允许。”王秀娟摸了摸安衍圆鼓鼓的小奶膘，对上儿子气呼呼有不解的神色忍不住解释，“大家都没错。”
王秀娟虽然接触到了城市的法则，也摒弃了一些落后的农村思想，一旦回到这个环境，免不了受到影响。
赵安楠攥紧了拳头，自责地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要不是我不愿意陪苹苹，她肯定不会挨打。”
“那你们两个都会被说的。”赵奶奶不赞同地看向小孙女，“他们都那样，咱们姑娘也长大了”
安衍听着赵奶奶说得“长大了”，震惊地小嘴都合不拢。
这对长大的定义是什么！
转头看着年仅八岁的姐姐，安衍感受到什么叫思想的封闭。
“阿妈”，安衍看着赵安楠握紧的拳头，又看着赵安年迷茫的神色，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大环境毁灭一个人。
“怎么了？”王秀娟摸了摸女人的头，转身就去看可怜兮兮的小儿子。
“带哥哥姐姐走好不好，不要在这里了。”安衍注意到赵安年的手猛一颤，立刻握住哥哥的手，泪襟襟的小脸蛋贴着哥哥的胳膊。
赵俊民夫妇沉默了，今天发生的这一件事，也彻底让他们知道，农村和城市思想的不同。
他们虽然不是重男轻女之人，但也迫于压力生下安衍，赵安年的存在更是因为安衍迟迟没有出生的原因。
想到夫妻二人整整五年才有的一丝微薄积蓄，对上小儿子惨兮兮的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也想向其他人一般，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待遇，但夫妇两人在工厂打工，连安衍都是抽时间陪着长大，加上两个孩子的话……
“把妹妹带走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安年突然开口，对上赵俊民夫妇的眼神，赵安年面不改色。
“大伯家的姐姐快嫁人了，村里年纪小的只有安楠和苹苹，今天这事苹苹可能不怎么出来了。”
剩下的还赵安年没说完，他对这件事依稀有印象，似乎苹苹的妈也务工回来，又教训了无辜的赵明苹，小女孩从此见到其他男孩都带着一丝恨意了。
赵安年不想活泼爱笑的妹妹也沉默，想到记忆中多年后见到的赵安楠，那绝望又妥协的笑带着凄凉和无助，让人揪心。
“我和哥哥一起。”赵安楠是心大，但不是什么都不懂。村里重男轻女，她早早就学会看脸色，只不过家里人纵着才养成小霸王的脾气。
看着两个孩子都开始商量去留了，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赵俊民摇了摇牙，直接拍板，“都去！”
“你们能养活吗？”赵爷爷对小儿子的选择有些不赞同，“在家里我还能帮你们养养，去了外面，连喝水都要钱！”
赵爷爷和赵奶奶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卖粮食，平时更没有什么开销，顶多买药和菜种子，一年拿出点钱给两个孩子买糖。
如此节流，省下来的钱都不够盖两间平房，更别提喝水都要钱的城市。
“爸，钱不是省出来的。”下定了决心，赵俊民也不在推辞，“我和秀娟工作，就是想让你、让几个孩子过上好日子。”
“现在城市注重教育，孩子都养得金贵，没准，三个娃娃还能出一个大学生呢！”
“大学生？”赵爷爷听到这个词，笑得嘴都合不拢，“我们村还没有过大学生嘞。”
见赵爷爷有松口之意，赵俊民又把视线转移到赵奶奶身上，“妈，出去的孩子有出息，过上好日子。”
赵奶奶没有读过书，却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听到三个孩子出去能过上好日子，还忍不住喃喃自语，“好日子，娃们出去就出息了。”
四个大人感伤时刻，赵安年默默把安衍抱到自己腿上，对这个可可爱爱却总带来转折的弟弟充满了好奇。
“小汤圆”，赵安年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记得什么呀？”
记得什么？安衍迷茫的看着神神秘秘的赵安年，小脑袋充满疑惑。
自己来小世界做任务，难道还失忆过，忘记了哥哥？
“哥哥”，安衍学着赵安年的模样，压低了小奶音，像是情报交接的小业务员。
赵安年一看来戏，立刻低下头，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