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领了她来做什么”坐在惜夫人身边的毓诗宁一下就火了。
“请六小姐稍安勿躁，”梅雪道，“我领她来不过是想把昨日那件事情说个清楚罢了。阿孜，你就将你知道的都一一说出来吧。”
阿孜屈膝应了梅雪的话，然后说道：“奴婢是六小姐院中专门为六小姐烹煮茶水的，奴婢伺候六小姐已经差不多七年了。昨日，六小姐吩咐奴婢准备茶水，因为是特别珍贵的紫笋茶，一两千金，奴婢不敢怠慢了，一直看在火前不敢走开。茶刚备好，八小姐身边的云儿就来了，说八小姐唤奴婢有事，让奴婢出去一趟。”
“那你去没去”裘夫人问道。
“奴婢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八小姐从来没有单独唤过奴婢，所以奴婢留了个心眼，走到灶间外时又偷往里面瞧了一眼，只见那云儿身手极快地将一些粉末倒进了茶水之中”
“简直一派胡言”毓诗宁再一次按捺不住地喝了起来。
“奴婢没有胡说，”阿孜忙道，“奴婢所言句句是真”
“谭梅霜，你这何用意”毓诗宁迈步上前，怒瞪着梅雪质问道，“你买通了我院中一个煮茶侍婢，叫她来污蔑于我的妹妹，你到底是何用意”
梅雪道：“我不过是想为诗萱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公道已在此，你还想讨回什么公道”毓诗宁手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珍珠道。
也就在这时，珍珠忽然开口了，用那气若游丝的语调缓缓吐着几个字：“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害害七小姐”
这话像是一记耳光似的打在了毓诗宁脸上，她气红了双眼，转身垂视珍珠道：“你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要一直留在七小姐身边你的生母是侍奉七小姐生母的，当年七小姐生母过世后，我爹迁怒于你的生母，便将你生母杖毙了，你一直怀恨在心对不对”
珍珠还是嚅嗫道：“没有我没有”
“窃词狡辩”毓诗萱痛骂了珍珠一句后，又转过身来走向阿孜，瞪目道，“还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招了，你究竟收了谭梅霜多少银两来诬陷八小姐你此时若招了，本小姐可以既往不咎，你若不招，下场就跟她一样”
“一样什么”梅雪接过话道，“一样的屈打成招”
“你”
“不要吵了，”裘夫人开口道，“诗宁你坐回去，梅霜你也先坐下，我来问问这婢女。”
梅雪与毓诗萱冷冷地对视了一眼后，各自坐下了。裘夫人打量了那阿孜一眼，问道：“你既然发现云儿往茶水里下了药，为何隐瞒不报”
阿孜道：“奴婢不敢报，奴婢以为那些又是巴豆粉。”
裘夫人颦眉道：“何以用了个又字”
“早几年八小姐曾拿掺了巴豆粉的茶水给七小姐喝，让七小姐拉了几天几夜，所以奴婢才会以为这回云儿掺的又是巴豆粉，不过是八小姐又拿七小姐做耍罢了。”阿孜道。
“还有这等事儿”裘夫人望向惜夫人，眼神中分明多了几分嘲笑和嫌弃。
“这贱婢的话你也信”惜夫人气得脸色都发青了，却还要装作一副清高自诩的样子，“这贱婢哪里还有一句实话呢她分明就是谭梅霜故意买通来陷害我八儿的。裘妹妹，你不会真的就被她们给骗了吧”
“可是惜姐姐，眼下这事儿有两种说法，我真的不知道该信一种了。而且您刚才也看见了，珍珠到这会儿了还不肯认呢，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呢”裘夫人略带笑意地看向惜夫人道。
“珍珠这丫头是因为见谭梅霜带了个所谓的证人来，以为自己能脱罪了，这才翻了供，她们的话根本不足为信。依着我说，该立刻将这阿孜和珍珠都一并惩处了，撵出毓候府，永世不再录用”惜夫人鄙色道。
裘夫人抿嘴笑了笑，又问阿孜道：“你当时既然看见了没说，那为何此时又来说了”
阿孜道：“奴婢当时也想说，却怕八小姐不肯放过奴婢。后来梅霜小姐来找奴婢时跟奴婢说，七小姐再怎么样也是侯爷的亲生女儿，亲生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侯爷一定是会她做主的。奴婢此时不说，将来侯爷查问起来也是要说的，倒不如现下来禀明，说不定能求得侯爷一发恩典，赎身出去。”
“原来你是为了赎身那你会不会为了能从毓候府里赎身出去而自己编造了假话呢”
“奴婢不敢奴婢手里还有证据。”
“拿出来”
一听另有证据，惜夫人母女俩脸色皆变了。
阿孜转身走到门边，从另一个小丫头手里接过了一样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跟着，她匆匆走了回来，将这样东西放在了裘夫人脚边。扯开上面的布后，原来是一只茶罐子。
“这只茶罐子里盛着的茶水便是昨日七小姐喝下的。奴婢听说七小姐中毒了之后，没敢把里面的茶水给倒掉，因为奴婢担心侯爷怪罪下来会怪到奴婢头上，所以留下了此物作为证据。另外，云儿包药粉的那张纸奴婢也拾了起来，上面有云儿的指纹。”阿孜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了那张染了紫红色蔻丹的小纸，双手奉上了。
裘夫人吩咐侍婢取过来看了看，果然看见那纸的一角有个半残的手指印，想必下毒之人刚刚染了蔻丹，摆弄这纸时不小心将自己的指印摁了上去。哼哼，这到底是有多粗心有多胆大妄为才能留下如此关键的证据呢
“来人把云儿叫来”裘夫人吩咐道。
“裘妹妹，”惜夫人听裘夫人要传云儿，立刻起身道，“你传云儿做什么难道你要相信这些所谓的证据”
裘夫人照旧冲惜夫人笑了笑：“请姐姐稍安勿躁，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把事情弄清楚。若将云儿唤来，摁了手印对比不是她，我自然会还诗娇一个公道。到时候，您想怎样处置这两个撒谎的丫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