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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武学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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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何先生以一敌三,三局棋比适才一局更快,不到二百手,第二名与第三名两位国手便中盘认负了,只第四名还在苦苦挣扎。千千在众人一片摇头之中,第四名一直下完了最后一个官子,可他的白棋被断成五块,而何先生只有两块,他输给何先生了十四目,高手相较这等差距早就认负了。第四名此时也看出众人对自己嗤之以鼻了,不由得面上一红,我师父冷冷道:“这就不光是输了棋品,怕是连人品也输了个底掉。”

    大国手团团一抱拳说道:“适才在下就说过学无止境,莫要对我过誉。大家都是一方好手,平日罕逢敌手,包括我自己难免生出几分傲气,今日此事可说是将你我回炉重铸,我仿佛又回到刚刚学棋时,未尝不是好事,感谢大伙多日来的款待,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便别过吧!”众人虽若有所思但连遭打击都怏怏散去。

    大国手慢慢收拾棋枰棋子,落在最后,待他收拾停当准备离去,何先生走上前去,从怀中拿出一本手抄小册放在他手里。大国手轻声念道:“王积薪自悟三十六法,这……”何先生道:“我还有原本,再抄一册便是,记住,莫传无品者,切切!”大国手郑重将小册子揣好,对何先生一揖到底,上马扬鞭去了,一名仆从赶忙也跟上走了。

    我师父道:“此人人品虽不错,看何兄所赠也太过宝贵了吧?”何先生正色道:“此人棋力实不在我之下,我这舞剑劫今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才赢了他,至于后面三盘反而更轻松,若是后三盘中有他,多半败的就是我了,顾师言的再传弟子果然了得!知音难觅,宝剑赠英雄,他并没有辱及我的师门,这本册子是他该得的。”我师父问道:“那王积薪是?……”何先生道:“那是我推背门第三代祖师,如何能容一般宵小之辈肆意诋毁,事关师门脸面,我自是非要出头不可!”

    我师父道:“原来如此,那确是要出手的。何兄,听说你们推背门与天罡门从李淳风、袁天罡两位祖师始,就留下了两家二十年一会的规矩,洛阳城的一家酒店便是给两家传话的,是也不是?”

    何先生道:“二百年前,这家酒店的先祖因饥荒差点饿死,两位祖师有缘救了他,看他面善,给了他本钱,说‘民以食为天’你就在洛阳城开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店,家族扩大后万不可同旁人一样一族聚集在一处,只留长房在洛阳守住这一份家业,旁支散开去洛阳以外的地方开酒店,包你一家五百年衣食无忧。千千这一家依祖训办事,至今二百年都得安好,感念我两家的恩情,成为我们世代交往不二的联络点,但洛阳城这般大小的酒店有数百家,旁人想找出来究竟是哪一家也不是易事,何况他们一家一向本份积善,武林人又何必为难他们呢!”我师父道:“若有人能保我师门一脉数百年香火不断,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推背门与天罡门文武全才,想到此处我便惭愧不已。”何先生道:“兄一掌格毙雨魔,又何必太谦。”

    我忍不住问何先生:“那前辈下一次何时该与天罡门人相会了?”他们二十年一会引得我十分好奇。师父斥道:“人家师门机密,是你乱问的?!”何先生笑道:“年轻人好奇心重,只要不讲那开酒店的好朋友在何处,旁的讲讲也无妨,嗯,还有四年我们两家又该会面了……”

    成得文道:“等一等,如此说来往前再推十六年,就是何先生来武州的第三个年头,他应该与天罡门相会一次才对呀,可那年他一直在武州绝没有出过远门。”

    燕十五道:“你忘了洛阳城那家酒店了,想是何先生来武州之前在洛阳留了话。”成得文道:“应该是如此,后来呢?”燕十五道:“后来我便见识到了世间两大高手的相较,那时我已入一流之境,比之从前我旁观师父战胜强敌时于武学所悟要多的多,可说是受用至今。”

    成得文道:“他们果然交手了,结果你不用说我也猜到了!是何先生败了。”燕十五道:“大高手之败那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这一点上,何兄你不会武功也无缘见到武学顶尖高手较量那是无法体会的!”当时是我师父先提出较量一番的,何先生笑道:“我早知道是避不过的,不过咱们一见如故自是点到为止,谁输了一招半式自己心中有数。”何先生接着道:“萧兄掌法凌厉,我可要抢占先手了。”他一直是谦谦君子模样,谁知说打便打,话音一落,就抢先出手了。

    我师父后来跟我说,何先生的伏羲指左阴右阳,我们这一门掌力全是纯阳掌力,应对起来极是吃力:好不容易你左右各一掌适应了他的指力,他可能两指又交换方位有时又夹击你的一掌,伏羲指纵横交错之间便如织就一张大网,而且这张网还好比遇水收缩,到得后来,他的指力压迫你的掌力愈来愈难发力,待你没有转圜余地之时便是被点穴制服之刻。

    我当时虽不能全然明白,但前一百余招师父面色凝重只能守不能攻,师父后来告诉我不是不想攻,我们一门掌法力道刚猛擅长主动进攻,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去攻,境界功力稍低之人此时一招守不住就会立时败下阵来。

    一百余招后,何先生额头有汗珠滴落下来,我师父也是如此,但并不是大汗淋漓,二人这等内力平日便是对付数人千招之外也不会流汗,显然此时的打法是竭尽所能十分费力。我师父说,何先生出汗之后,见我师父没有败迹他眼中神色微变,师父大吼一声,奋力一招五丁开山反守为攻,跟着黑虎掏心逼退何先生一步,何先生翩然跃起又转为攻势。

    师父一招丹凤朝阳右掌斜击半空,双脚如渊渟岳峙凝立不动,左掌划出半圈又击何先生腰后,生生逼得何先生空中倒纵,直飞到适才二人饮酒的那棵大树之上站定,那轻功身法直如仙人卷云飞行一般。

    我远远地观战自然希望师父胜了,但见了何先生的无上轻功,忍不住大声叫好,心中艳羡万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习武虽苦,为什么世世代代的人们还要前赴后继地愿意习练?正是武学愈到后面高深处,愈能体验从前认为人所不能的境界,那种平地升仙的感觉何其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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