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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太行双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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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手吧。”钱峰道。

    “前辈注意了!”柴荣一声之下,已然出剑,直刺向坡上的钱峰。

    钱峰虽是前辈,也不相让,直接从半坡之上凌空跃起,一斧劈下。这一式毫不避让,势大力沉,果真是猛虎下山一般气势。

    柴荣见势难挡,连忙收剑向侧边躲开,那一柄伐木手斧砍在一块大石上,大石一声崩裂,碎成两块。柴荣对钱峰的力量早有预估,却不想到已经可怕如此。之前钱峰在坡上一下一下地劈着树木,当真是好雅致。

    一招避过,柴荣知钱峰力大,心想唯有以巧取胜。钱峰劈开大石之后,横斧连砍数下。柴荣避开第一斧后,施展出平生所学剑法,竭力回击。钱峰手斧不为大,却有挥转自如的优势,因此在柴荣融合几路剑法的攻击下,钱峰原地守好门户,竟让柴荣的青冥如同打在一块巨石上一般毫无反应。

    柴荣几乎使完了一路剑法,最后一式一剑直刺钱峰腰间,被钱峰侧身横斧挡下。随即他斧内侧钩剑而上,直削向柴荣右手。柴荣为防止弃剑,握住剑柄的手急忙回钩又向前平推,用剑身抵住斧柄。

    钱峰斧头沿剑身溯源而上之举为此中断,然而此时剑斧相交,金峰以纯气力和内功与柴荣相逼,丝毫不处于劣势。

    柴荣硬扛不住,起右腿一脚踢中钱峰腰部。金峰体格厚实,略略后退,柴荣却在起腿瞬间在钱峰斧力重压之下单腿失衡,向后趔趄了数步。

    “你的招式很好,是比我强的,可是却比不上我杨四哥。”钱峰停斧道。

    “前辈见笑了。前辈硬功深厚,柴荣实无破解良策。”柴荣道。

    “人说‘一力降十会’,也是有些道理的。”钱峰道。

    往往江湖上二人相斗,斗到兴起,经常会一股气冲上头脑,六亲不认。酣斗之下还能保持理智已经殊为不易。而钱峰虽然使的一路刚猛武功,却还能在招数之外有所保留收敛,打斗之余,心平气和。这点和同是刚猛路数的郑恩颇有不同。

    “前辈,再来进招吧。”柴荣也学会了几分钱峰的心平气和,从容举剑说道。

    “好,我用快斧来攻,你小心。”钱峰说完,回身又在地上捡了一把同样的劈柴手斧,双斧在原地摆弄了一下,果真个抡斧如飞。

    斧剑交手,柴荣惊讶于钱峰在力量之余,竟然还有如此的速度。如果说力量让柴荣的攻击没有效果的话,在绝对的出手速度面前,柴荣在兵器距离上和招数上的优势则是完全无法施展。

    果然,相斗越久,柴荣就越是剑法散乱,破绽频现。柴荣明白,此时若是一直慌乱不定,必败无疑,连忙一边御敌,一边暗自重整了气息。

    冷静之后,柴荣再看钱峰的进攻,力与速俱在的双斧,难道便果真毫无缺陷吗?

    有,不但有,还很多。

    比如最关键的便是,钱峰的快与力都局限于一招一式上,每一招之间,都留给了柴荣极大的空隙喘息。这也是柴荣为什么虽然身处劣势,却仍能屡屡化险为夷。

    人说和快招对敌的方法,唯有以快打快。柴荣想通此理,避过一招后,在这间歇中突发快剑。数个回合后,钱峰已经被柴荣逼退了数步。柴荣快步而上,数剑之下,虽然伤不到钱峰,也已经完全扭转了劣势。

    钱峰自觉被柴荣抓到了破绽,无心再斗,便一撤步道:“你虽然剑法威力不足,但却很聪明,我的武功破绽被你抓到了。”

    柴荣见钱峰此话,言外之意便是认输给柴荣,便连忙道:“多承前辈相让了。”

    “嗯,我每日砍树而不断之,就是想弥补我招式不能连绵不绝地缺陷。你随我来吧,我带你见我大哥,他就在这附近。”钱峰一边说,一边扔下了斧子,沿山路而行。柴荣随后跟上。

    江湖人说“一力降十会”,又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若是有一人能将力与快都练到极致,也是武功的一大境界。柴荣与钱峰这一番比武之后,得出了这一番感悟。

    这一番比武以后,夕阳几乎不可见,天色转向深蓝,傍晚已至。

    柴荣跟在钱峰身后,一路无话,直走到另一座峰尖下。柴荣回头一望,看见另一座相对的山峰,方知自己刚才是和钱峰在一座山头下比武。

    远远地,柴荣望见一个和钱峰一般打扮的农人,正手持一把铁锹,俯身挖着一个个树坑。

    想到方才钱峰执着于一斧一斧地砍伐树木而不砍断,这又有一个执着于挖坑而不种树的,柴荣感叹这些不常入世的高人兴趣真是无奇不有。

    “杜大哥。”钱峰上前道。

    那农人抬起头来,只觉得面容憨厚,却给人一种沉稳踏实之感。

    “钱五弟,今天你的招数练得怎么样了?”杜大哥不仅形象老实沉稳,说话声音也低沉缓慢。

    “我的招式练得还是不好,今日又险些被这位柴荣公子给破了。”钱峰道。钱峰说话含蓄朴实,有所保留,而杜大哥说话则是有一说一,只是声音听来带些土气。二人有一点相同,那便是都不甚健谈。

    柴荣见钱峰又向杜大哥提起此事,忙道:“前辈谦虚了。”

    “柴公子是来做什么的?”杜大哥直接的问题柴荣有些尴尬,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钱峰。

    愣了片刻,柴荣道:“晚辈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何长老。”

    “哦,想见师父。师父说这几日事忙,想见他的人要由我五兄弟一一过过招才行。”杜大哥道。

    也许此次武林大会前拜会五行派掌门一事,也是师父给自己的一项考验,柴荣心想。只是这杜大哥只说过招,却没有说一定要胜过他五兄弟才可通过。柴荣想,大概愿意耗费时日和这五兄弟比武的,原也没有几人。

    “不知杜大哥姓名。”柴荣道。

    “我叫杜峰。”

    又是一座峰,阻挡柴荣去拜见何长松的峰还有这么四座。

    “我大哥是土护法,他内功要比我深,你要注意些。”钱峰道。

    “多谢提醒了。既然何长老有言在前,杜大哥,请进招吧!”柴荣拔剑道。

    “好,来吧。”杜峰的兵器便是一把方才挖坑的四尺长的铲子。只是柴荣细看这把铲子,一边刻成了犬牙之状,一边则是利可断金的乌黑刀刃。

    和刚才与钱峰交手相同,杜峰也丝毫没有作为长辈的谦让,率先出手。杜峰一连几铲子下来,用得虎虎生风,不论是尖刺还是利刃这边,碰上了就是非死即伤。纵然是用铲面硬拍下去,被打者恐怕也得筋断骨折。

    只是他一连几招用下来,力度和速度都和方才钱峰相差甚远。柴荣欲要先观察杜峰武功路数,因此连续闪避,并不还击。不同于方才钱峰屡造杀机,此时杜峰的进攻在柴荣的闪避下毫无威胁。

    莫非这大哥是徒有虚名吗?柴荣心里奇怪。

    又闪避了两招,柴荣再出快剑,分刺杜峰多个位置,要逼得杜峰左右支绌不可。然而柴荣剑已刺出,杜峰却毫不慌乱,仍是一副沉稳老实的样子。他双手更加用力地舞了起来铁铲,最终竟然形成了一面铁墙一般,让柴荣竟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柴荣后退两步,杜峰铁铲挥舞不停,同时脚步趋前,紧紧相逼。远远看来,真如一个黑旋风一般骇人。

    “除非以力打力,不然也别无他法。”柴荣心想,随即他一个后跃,拉开了与杜峰的距离,然后左手在剑身一抹,双手持剑迎着铁墙直刺了过去。

    这一剑下去,如同一剑刺入了山中。虽然也刺进了几尺,比起来茫茫大山,丰盈大地,简直微不足道。

    柴荣已经把青冥剑陷入了大地之中,进则自身难保,出则必须舍剑。

    在这电光火石间,柴荣心中快速思索破招之法。杜峰内功深厚、耐力极佳,防御也难寻破绽,但在进攻上速、力、招式,都远不如自己。这类武功,原本就应当配合他人作战,此时以一敌一,柴荣正常对敌,无论如何应当取胜才对。

    柴荣想到此处,运气于右臂之中,然后发于剑柄,青冥剑猛地脱手而出,从杜峰身旁直飞到他身后数丈。柴荣凌空跃起,闪过杜峰的正面,在他背后空中一把接住犹在空中飞行的青冥剑。

    杜峰见柴荣跳到自己身后,连忙停下手中挥舞的铁铲,转身向柴荣劈砍过来。柴荣略略闪躲,在杜峰稍显拙劣的招式间隙突发快剑。这一剑柴荣不觉之间已经附上了自身七成内力,青冥剑如一道青光一闪而过。三人眼中,只觉周围顿时一暗,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一道青光,三人视觉一瞬之间已经恢复正常,青冥剑已剑指杜峰咽喉。

    片刻之后,柴荣收回青冥道:“承让了。”

    杜峰把铁铲插在地上,说了声:“嗯,你赢过我了。”

    “柴公子,刚才你几乎用完了一路剑法,怎么没有用这一招?”一直观战的钱峰问道。

    “这一招,晚辈也是突然间领悟的。”柴荣道。

    “钱五弟,你便回去吧,我带着他去见狄二弟。”杜峰道。

    “狄前辈想必便是贵派火护法了。”柴荣道。

    “嗯,你说的对。”杜峰道。

    太行五峰,现在方才通过两峰。虽然比试千钧一发,然柴荣深觉,自己于这两番比试中,武功已经长进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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