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云雾初开
王老汉一时愣住了，看了看已经被染成白色的牛，又看了看上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几个人过来了，手里拿着绳子，见王老汉还不出来，便说道：“快拿了银子去吧，那些银子你买两头牛都够了，磨磨唧唧的还不偷着乐！”
王老汉这才往石灰坑里摸了摸，摸出了那几块碎银子，看了看，揣在怀里，然后起身伸出手来，让上面的人把他拉上来。
这时，早有几人跳下去，将牛用绳子捆结实，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找屠夫宰牛去了。
眼看再没什么事，老马二人便离开了，但是汪掌柜却一边走一边骂道：“一天到晚的在山里刨玉石、挖石灰，也不怕惊动了山神爷。”
老马笑笑：“蓝田的玉石倒是很出名，可这挖石灰的也很多吗？”
汪掌柜摆摆手，说道：“挖石灰的是最近几年才多了起来，也就十几处，不算多。”
老马接着问道：“这里挖出石灰来，主要是盖房子吗？”
“那还能干什么？”汪掌柜两手一摊，似乎认为老马这句话多此一问。
老马也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们去看看桃树和杏树吧。”
汪掌柜同意后，带着老马继续往前走了几里路，便看到了一排排的杏树和桃树。
“这里的桃树和杏树，都属于军营的吗？”老马指着远处问道。
“这一片不是。”汪掌柜边走边说道：“营里的树都有人看着，这是百姓的，”
老马和汪掌柜继续朝着那片林子走去，来到近前，老马看着长势良好的桃树和杏树，又问道：“不是说土里都泛起盐和碱了吗？为何这里的树木长势如此良好呢？”
汪掌柜指了指地上，说道：“老马看来不是个种地的，这桃树和杏树与庄稼不同，盐土里的和碱只要不是太多吗，是影响不了它们的生长的。”
老马笑笑，说道：“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配六国相印？在下一个跑江湖的，哪里懂什么种田啊。咦？这地上泛起了盐和碱，那庄稼长不出，老百姓不就都跑去种桃杏了吗？”
“对啊，老马这话说道点子上了，老百姓收的桃和杏，要么卖给军营运出去卖，要么就自己拉出去卖，但是要想出去，就得交税，三成的税，想想吧。这里的老老实实种田的还有多少？”汪掌柜无奈的说着。
“这样一来，百姓不再种庄稼，而是都改种桃杏了，然后拿钱去买粮，而拦路设卡的官府伙同军营，又可以多赚一笔，民脂民膏啊。”老马感叹着。
汪掌柜也只得苦笑，不再说话，
老马望着四通八达的水渠，又看着这长势良好的桃树杏树，仔细的回想着汪掌柜说过的话，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并未声张，也并没有很轻易的妄下结论，而是继续在蓝田县转悠了六七日，对自己的结论做到心中有数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长安。
新竹里的竹玄之，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因为这些日子除了宇文深在调粮，其他的事情没有一点进展和消息。
“你可算来了，帮主正在等你呢。”刚进门，田叔便迎上来说道。
老马稍加解释：“蓝田的情况有点复杂，多耽误了几日，没有耽误帮主的大事吧？”
“还好，还好。快进去吧。”田叔没再多言，请老马进去了。
“属下参见帮主！”老马一进门便施礼道。
“客套就免了，坐吧。”竹玄之直接说道。
老马谢过坐下后，说道：“帮主，蓝田县内韩直的势力渗透的很深很广，情况也复杂，所以多耽搁了几日。”
“怎么回事，慢慢说。”竹玄之给老马沏了一杯茶。
老马点头谢过，直接说道：“韩直为首的司马府，为了利益，一手炮制了蓝田粮食减产的结果，而且手段很隐秘。”
“果然有猫腻啊，”竹玄之微微一叹。
“他们为了种桃树和杏树，利用高利贷巧取豪夺百姓的田产，致使许多种粮的百姓无田可耕啊，百姓种不了田，交不了皇粮，那军粮怎么会不缺呢？”老马说道。
“各地都是这样吧，寺庙、道观、还有士绅们的田地，除了巧取豪夺的侵占，还有许多下三滥的招数欺负百姓呢，”竹玄之冷笑道。
“而且当地的土质泛起了盐和碱，也都是当地的驻军使的坏！”老马说出了这样的结论，
“土质每隔几年泛起盐和碱属于正常，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田叔不解。
“哎——文王福泽，将蓝田垦荒，修建了许许多多的水渠，四通八达，用来灌溉良田，谁知这些禽兽，将石灰倒入沟渠中，利用水渠和闸门引流，将有石灰的水灌入百姓的田地中，致使田里长不出庄稼。而有些种了桃树和杏树的百姓，却没有遭殃，这样下来，种桃杏的百姓越来越多。种庄稼的越老越少。百姓将桃杏运出去卖，还要交三成的税。这样下来，官、军勾结，搜刮民脂，把各位好端端的种粮大县，搞得乌烟瘴气！”老马义愤填膺地说道，
竹玄之和田叔听完，也是十分震惊，竹玄之叹道：“我以前只是以为他们将本该种粮的屯垦的土地用来种果树，所以导致粮食减产，没想到他们如此利欲熏心、丧心病狂，居然对百姓下此毒手！”
“不错！他们不但把自己屯垦的田地用来种植桃杏，而且逼着百姓也那样做。再加上几年的蝗灾，所以蓝田说是颗粒无收一点都不为过。”老马依然很气愤。
田叔和老马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了帮主，然后田叔说道道：“要是这样的话，没个三五年，蓝田是不可能恢复如初的。”
“是啊，如果他们这样继续下去，为了一己私利，破坏了蓝田的整个田土，那就是断了蓝田以后几代人的根啊。”老马说道。
竹玄之飞快的拨着念珠，他在苦苦的思索着。许久，才慢慢地说道：“韩直这次是跑不了了，但是他们既然这样做了，定会极力的掩盖，但是他们却大肆的收购长安的粮食，让这里粮价飞涨，造成缺粮的景象，是为了什么呢？”
“他们肯定是想掩盖更深的目的，或者阻止什么。”老马猜道。
“阻止？阻止……阻止什么呢？”竹玄之念叨着。
“我记得帮主说，我们要阻止宇文护东征。”这时，江风和江雷进来了，江雷似乎是听到了“阻止”二字，便不假思索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田叔看了江雷一眼，说道：“是我们要阻止宇文护的东征，你听成什么了？宇文训和韩直为什么要阻止？”
“他们当然要阻止！”竹玄之突然茅塞顿开，站起来有点激动地说道：“他们这样做，就是要阻止宇文护的东征！”
“这……为什么呢？”一干人齐声问道。
“因为东征需要大量的粮草，宇文训和韩直把蓝田搞成那个样子，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来，所以他们要弄出个粮食奇缺的假象来，好阻止宇文护东征，因为只要宇文护不在今年东征，按照常规新粮一到，短缺的军粮自然会被补上，他们会继续发他们的财，一切悄无声息的就度过了。如果一旦东征开战，需要的粮草可是平时的几倍。那样粮草短缺的事情就会更容易暴露！”竹玄之解释道。
“这么说，宇文训这个坑爹的儿子，是间接的帮了我们的忙吗？”江雷说道。
竹玄之笑着摆摆手，说道：“我们阻止宇文护东征的初衷，是为了不让他在百姓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再劳民伤财，而不是采用这样的祸及百姓利益的手段达到目的。”
众人点点头，这是江风采说道：“帮主，芸娘那边有消息过来了，说是从金州、岐山和洛州的兄弟们传来消息，宇文训调粮的队伍受阻，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些地方，都有夜煞的影子。”
“夜煞？”竹玄之先是疑惑，随即便明白了，
“是的，岐山的土匪，洛州的粮船还有金州的纵火事件，都查到了有夜煞的行踪。”江风补充道。
“夜煞，夜煞，嘿嘿，看来宇文训这次大手笔啊，官、军、商、匪都用上了。这张大网，不但有韩直，还有独孤罗在编织啊，很好，这次争取一网打尽！”竹玄之冷笑。
“那我们现在改怎么办？”田叔问道。
“需要好好的谋划一下，老马，你再辛苦一下，配合芸娘盯紧了夜煞，有什么消息迅速报我，这里的事先不要声张，让他们继续表演。”竹玄之说道。
“是！”一干人回道，
“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竹玄之坐了下来，
众人知道，帮主又要苦思谋划了，所以都不再言语，悄悄的退出了。
“哦！江风，你去慕容府打探一下，问问公主那边的消息。”竹玄之叫住了临出门的江风，安顿道，
江风点点头，然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