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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我老家，就算北方也流传着一句话：打蛇不死，蛇报复。
他们都知道蛇报复心强，既然诛蛟杀蟒了，直接了断杀了就了，为什么还要用皮困住？
还葬在胡家的祖坟里？
这不就是留着后患吗？
前面我心里想得更多的是，将我爸送到哪个安全的地方，再和明沧周旋……
可他知道危险，却将我送到梅姑这里，让我安全，他自己走了……
这会冷静下来，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用皮困住那些东西！
“你们用皮困住那些蛟蟒，是还有什么用处吗？”我只能想到这么个原因了。
梅姑却依旧只是稳稳的夹着皮在水中晃动，转眼看着我道：“我不知道。”
我抬眼看着她，却见她眼中一片沉静，夹着皮洗涮的筷子稳得很。
明显我问的话，在她内心毫无波澜。
门外传来戚夫人小心，而又压抑的轻唤声：“胡清颐？”
“去吧。”梅姑将洗涮好的皮夹起来放在一边的架子上。
那张薄皮透着窗户照进来的光，都清晰可见上面一个个的毛孔……
我只感觉胃里抽得厉害，看着那铜盘里一盘的白薄皮，喉咙好像哽得慌。
转身就朝外走，戚夫人见我出来，重重的松了口气，肿得好像桃子一样的双眼几乎都睁不开了。
我朝她点了点头，直接就上了车。
到了车上，驾驶室的戚昌东握着手机扭头看着我，手机屏幕亮着，还在通话状态。
“去医院吧。”戚昌东不知道是跟我说，还是跟电话那头说。
我只是轻嗯了一声，靠着车窗想着以前上生物课，老师提到过，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也是最神奇的器官。
具体保护、排泄、调节体温、感强知外界的作用，比人体任何一个器官的功能都多。
眼前闪过我爸敷着那些薄皮的模样。
只感觉心头一阵阵的闷痛，胡家村那边的雨还在下，车窗上也不时飘上了几滴雨。
不知道明沧有没有将柳化川赶走。
他说不好插手戚家的事情，是因为，这就是他同类的报复吗？
我干脆将车窗摁下来，吹了会风，看到昨晚常叔电动车冲进稻田的地方，压倒的大片水稻。
这会正是扬花授粉的时候，有人在努力将那些倒的水稻扶起来，再泡水里都要破烂了。
我看着那稻田里明显还有着被压倒的蛇行痕迹，沉沉的吸了几口带泥水味的空气。
扭头看着戚夫人道：“另外还知道什么吗？你们应该知道这种报复性的事情，必须对症下药才能解决，如果你们隐瞒，我也没办法。”
戚夫人眼睛红肿得厉害，朝我摇了摇头。
我抬眼看向前面的戚昌东，他也沉着嗓子道：“真没有了，原先我们只有一部车，后面慢慢的车就多了，每次也不一定是我们自己去的。”
“那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想着那六十三个箱子，就心头发悸。
“因为给的钱很多。”戚昌东苦笑了一声，手转着方向盘：“第一次运箱子，你爸才十几岁吧，我也才二十出头，第一次接私活，有点害怕。”
“那时不用钱，用的是票，你爸给我一叠布票、粮票，我到现在都记得，布票够我全家都做身新衣服，粮票也够我们吃上小半年了的。”戚昌东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
沉声道：“胡清颐，那时的物质条件，不是用现在的钱可以衡量的。那时我家条件算好的，可我几年也做不了一身新衣服。当时拿着那些布票粮票回去，我老婆还特意在内裤上缝了口袋，将那些东西贴身藏着。”
“所以我一直就偷偷记着你们家运木箱的数目。”戚昌东或许是想起了以前的艰苦，从后视看了戚夫人一眼。
“到你妈和一个算命先生，亲自随一个木箱押车过来，那也是二十一年前了。”戚昌东好像想到了什么。
扭头看了后面的戚夫人一眼：“那时我大儿子已经有驾照了，我在筹备驾校，走不开，去接货的是我大儿子和我老婆。当时一个箱子，她直接给了五万块。那可是二十多年前！”
我转眼看向戚夫人，她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什么，往车窗外侧了侧：“嗯，你妈……很漂亮。”
“跟你一起去接货的，就是乐乐的爸爸？”我想到明沧提过，乐乐的爸妈有点问题。
戚夫人红肿的眼缝里，朝下涌着泪水，将头扭过去，轻嗯了一声：“乐乐……”
“那他人呢？”我隐约感觉事情最先出现在乐乐身上，多少和那个大儿子有关的。
“驾校一堆事，他还开了个物流公司，挺忙的。”戚夫人声音发闷，低低的道：“我们也不敢让他们小辈留在家里。”
我明白她的意思，怕回来被报复了。
想着毕竟是见过柳月梦的人，要叫他回来问上两句，可戚夫人已经沉默了，只得想着先去医院看一眼“其他人”再说。
依旧是昨晚的医院，乐乐全身都缠裹着蟒皮，连眼睛都蒙住了，只留着一张嘴插着食管。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条粗短的蟒蛇。
而且乐乐旁边的病房，有两个小女孩子，大的十来岁的样子，小的五六岁，和昨晚的乐乐一样，血汗如雨的朝外淌着。
估计是昨晚乐乐眼睛里跳出来的血丝虫吓人，这次连眼睛都蒙上了。
只是吊着水，输着血，并没有医生护士照料着。
有几个戚家的人坐在外面等，脚边放着几个袋子。
见我们过来了，忙道：“可以先裹着吗？医生说再一直输血也没有用，要让我们转院了。”
那人和戚昌东长得有点像，将脚边的袋子拎起来：“东西我拿来了。”
说着瞥了我一眼，扯着戚昌东到一边，悄声说着什么。
我隐约听到“老娘”的字眼，但目光扫过床上的那两个女孩子。
她们身下垫着蓝色的医用防护垫，全部都染成了蓝红色。
轻吸了口气，朝戚夫人道：“既然乐乐有用，就先裹上吧。”
可转过身的的时候，手指碰到梅姑给我的铁管，想到眼睛可能会有血丝虫出来。
看样子还得，用针将她们眼中的血丝虫挑出来。
但我不确定，这两个女孩子会不会和乐乐一样突然醒过来。
虽说冒点险，但终究是两条命。
捏着铁管，朝戚夫人道：“你确定没有什么瞒着我了？”
戚夫人红肿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朝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们真只是帮着送货，连他们用来做什么都不敢问，生怕问了，他们不把活给我们。”
我想了想也没再追问，捏着铁管：“就我们吧，先把身上的血擦一擦，我把他们眼睛中的虫子挑一下。”
无论如何，先救人吧。
戚夫人忙应了一声，就叫着那两个守在病房外的人，去找东西擦身子。
还亲自将那几袋子蟒皮拎起来。
她穿的是黑色的阔脚裤，真丝材质的。
就在她弯腰的时候，臀部紧绷，连带着大腿部分都绷紧了。
我清晰的看见，那紧绷的大腿侧，有一个长条的东西。
因为衣服紧绷，直接就缩了回去。
隔着丝薄的阔脚裤，那缩回去的赫然就是一截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