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个周的周末，季驰都没有主动跟程衍联系，程衍也忙着写作，昏天暗地地赶稿，丝毫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周六晚上，程衍终于打开了与季驰的微信聊天框。
【季驰，明天下午一点我去你家接你，可以吗？】
季驰过了大概五分钟，回复：【好】
随后又发来一条消息：【衍哥，我需要穿得正式一点吗？】
程衍嘴角挂着笑，他靠在床头，迅速地打字：【不要太正式了，又不是要去谈合同，你可是要跟我回家见父母的我的omega。】
他几乎能想象到电波那头季驰的表情，大概面颊微红，耳朵也是，然后连带着脖颈也染上淡淡的红色，接着他就会嗔怒地制止自己——
【衍哥，不要戏弄我。】
果然。
程衍心情大好，放声笑了几声，才回复：【没有戏弄你】
季驰这一次很久都没有回复。
程衍大概能够想到季驰在干嘛，不禁又笑了几声，他想，大概季驰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复，就脱了衣服奔浴室去了。
季驰似乎能感应到什么似的，等程衍洗完澡出来，手机的微信提示突然响了。
【衍哥，明天请准时到。】
程衍轻笑，这回复像极了什么极其官方的商务会议通知。
他打字：【好】
似乎不太够。
程衍又兀自笑，突然想到什么，打开对话框，发了一条语音。
季驰洗完澡出来，打开手机，看到程衍的微信消息，是一个两秒的语音。
他一边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点开了。
“晚安。”
程衍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
带着他一贯的鼻音，低沉、懒倦、温柔。
而且经过电波的加工，似乎更有磁性了。
季驰的皮肤几乎是一下子蹿红。
“……”季驰用力地深呼吸，想要微微缓解心脏的异动，可是似乎丝毫没有用，他坐到床沿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向上勾起，连眼神都带上了满满的笑意。
季驰握紧了手机，沉默了两秒，然后又一次点开了那条语音。
程衍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耳蜗里。
季驰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后颈，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血液里流荡的烟草味alpha信息素。即使那里残存的信息素已经微乎其微，甚至几乎要完全消失，但他依旧因此觉得满足。
等他缓过神儿来，头发已经半干，他吹干了剩下的一半，躺到了床上。
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又拿起了手机，又一次点开了最后一条语音。
“晚安。”
季驰微微扬起笑意。
衍哥，晚安。
·
程衍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也没有收到季驰对于那条语音的回复。
说实话，程衍有些失落。
他想着季驰怎么也会礼貌地回复一句晚安。一条消息都不回，不像是季驰的风格。
不过无所谓，程衍想，来日方长。
他起床洗漱，把昨天赶完的稿子发给了编辑，然后吃了午饭。
程衍难得地站在衣帽间里踌躇了很久，最后换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配一条黑色西装休闲裤，外头搭了一件黑白千鸟格风衣。
懒得戴隐形眼镜，程衍从床头柜上拿了眼镜戴上。看了看镜子里头的自己，额前的碎发有点儿长了，细细碎碎地扎进眼镜和睫毛的间隙里。程衍抬起手，从额前把头发捋顺到头顶，突然感觉清爽了许多，虽然只有那么一两秒，那些头发就乱糟糟地又散到额前。
确实该剪头发了。
程衍家在市中心别墅群，季驰家在城东cbd高级住宅区，跟公司离得很近。程衍开车到达季驰家楼下的时候，差十五分钟一点。
他给季驰拨了语音电话。
季驰接得很快：“衍哥，你到了吗？”
“嗯，在楼下了，你下来吧。”
季驰挂断电话之后，不到两分钟就打开了程衍的车门。
季驰穿了件浅黄色的衬衫，外头套了一件米色的粗线针织毛衣，下身穿了一条浅色牛仔裤，笑着跟他打招呼：“衍哥。”
程衍微怔。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季驰，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而且，他今天似乎没有用抑制剂香水，身上散着浅淡的柑橘清香。
“怎么了？”季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要不你还是等我一下，我上去换……”
“不用，”程衍一把拉住季驰想要打开车门的手，“这样很好看。”顿了顿，又笑道，“你怎样都好看。”
季驰还是脸红了一下：“衍哥，不要总是说这种话。”
程衍沉沉地笑，他启动了引擎，问：“今天没有用抑制剂？”
“……”季驰犹豫了一会儿，“我每个月会注射一支抑制剂，平常用的那个是为了掩盖信息素味道喷的香水，刚好昨天到了日子，注射过抑制剂，而且今天不是……不是要去你家吗，所以就没有喷香水。”
“这样啊。”程衍突然有些心疼，他觉得季驰这样活着很辛苦。
季驰似乎没有觉察到程衍的心思，嘴角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衍哥，大概多长时间能到啊？”
“从这儿出发，不堵车的话，差不多一个小时吧，我爸妈住城北别墅区。”程衍趁着红灯停车的间隙又看了季驰好几眼，突然就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怎么了？”
程衍瞬间收回了眼神：“没有，你不穿外套不冷吗？用不用我开一下空调？”
季驰笑着摇了摇头：“不冷的，这个季节穿这些刚好。”
“要是待会儿冷了的话就把我的外套穿上。”
“嗯……好。”季驰觉得手心有点儿热，他只好转移话题，“衍哥，今天戴了眼镜啊？之前没有见过你戴眼镜的样子。”
程衍笑道：“嗯，之前出门都戴隐形眼镜，今天回家，懒得戴了。”
“衍哥戴眼镜有一种跟之前不一样的气质。”但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气质不一样了。
程衍：“是吗？”他瞥了季驰一眼，突然问，“季驰，昨晚的微信你没有回。”
“啊……”季驰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儿被家长抓到了一样，觉得脸烧得通红，“嗯……我睡着了，抱歉。”
他死都不会说，昨晚入睡前自己听了那条语音二十多遍然后才睡着了的。
前面又是一个红灯，中午路上还微微有点儿堵车，程衍缓缓停了车等红灯，他转头看季驰，耳朵连着脖子都红透了。
程衍不自觉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季驰莫名觉得程衍的目光有些危险。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程衍抬手揉了揉季驰的头。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夹杂着些浅淡的笑意：“跟我说什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