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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两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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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珠上人败在段思平的手下是心服口服的,既已答应过段思平的一切也没打算变卦,但若是另一处的情况发生变化从而改变了与段思平的约定,便不算是自己违约吧!因为另一处的事应该在两人约定之前已然发生了,他对段思平说要急着赶回去给拉萨王报喜,实则离开大理城走到剑川后便停下不走了。

    剑川再向前去不远,翻过玉龙雪山,虽仍是大理国境,却已有吐蕃族民零星分布了,因此剑川人见到多了个已换了普通僧袍的伦珠喇嘛倒并未在意。

    此行两件大事筹划已久,伦珠也并不着急,每日白天踏足附近各处山川道路将其默记于心,傍晚到约好的大石上望一望有没有标记,日子便不知不觉过去了。

    半月之后,伦珠才有些着急了,二十日后已自觉凶多吉少,他专意窃听了来往剑川的江湖中人的交谈,却一点线索也没有,心下打算,若再过十日,大石上还没有动静,自己便亲自往另一处走一遭,到时不会如挑战一国之君段思平那般了,如果另一处真有不测,说不得,我伦珠金刚上人明里暗里用尽手段也得报仇,否则杰布派便有覆灭之险了!

    再有两日就到了伦珠给自己定的期限了,这日伦珠依然没有在大石上看见本门标记,独自要了一盘牛肉,用随身带的小刀慢慢削了来食。不同于汉传佛教,为了适应不同于中原农耕文明的游牧饮食结构之现实,藏传佛教对僧尼的饮食有着自己的规定,平素多以糌粑、乳品、牛羊肉为主,只是吃肉要吃“三净肉”,即:一、不见,不亲眼见为我所杀;二、不闻,不曾听说是为我所杀;三不疑,不怀疑是专为我而杀者,但是不能吃飞禽、鱼类、驴、马、狗肉。这家客栈前面是饭馆,后面供客人住宿,两样钱都挣,不过于歇脚的客人也方便。这一带的人对喇嘛吃肉一点也不奇怪,因此邻桌四个客人推杯换盏,对伦珠视而不见。

    伦珠心中苦闷,喇嘛不让饮酒,他一生也从未饮过酒,想起俗家人老说什么一醉解千愁,这一刻真想尝一尝饮酒的滋味,或者干脆找邻桌客人的茬将几人暴揍一顿,出出胸中的闷气,但他毕竟是一方宗师,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就打消了,继续默默削肉往口中送,一盘烂熟的牛肉送入口中其实全不知滋味。

    蓦地蹄声得得,伦珠上人听出有马车向这边而来,且不是一两个,而是有一队。商人驮货物的马队与载客有轱辘的马车发出的声响大不相同,剑川路过商队不罕见,十数辆马车一起到来,却是不曾有过的。伦珠边想待会还是要从来客处探听一下消息,边继续吃肉。

    又过了好一会,旁边四个客人与掌柜、伙计才听到了马车的声音,都奇怪怎地会有如此多的马车同时出现,纷纷放下手中的物事,走出客栈向来路张望。只伦珠上人没有出门去看热闹,又过片刻,一队马车将近,外面几人纷纷猜测来者何人。

    伦珠上人鼻中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哆”得一声将削肉的小刀插进饭桌,身形一晃出了店面。外面几人只感眼前一花,一人已到了十几丈外的头一辆马车外,也不知他怎样绕过坐在外面赶车的车夫,将门帘撩了起来,车厢里面传出一阵短促的哭声,显是一位男子发出的。

    伦珠上人撩开门帘看到的正是自己的六弟子米玛,蓦然见到师尊,米玛不由得哭了起来。十四个弟子中,这个脾气最烈的弟子怎么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哭泣,这一幕若不是亲见,从前简直想象不出,伦珠上人虽然不明就里,还是发出一声闭嘴,米玛立时强行忍住了哭声。

    伦珠上人细看米玛,除了一身的风霜憔悴之色,他全身上下好好的,问道:“怎么回事?”米玛正强压哭声,一时便说不出话来,于是指了指后面。伦珠上人一晃到了第二辆车旁,掀开帘子一看,车内的大弟子丹增两条臂膀吊挂着,臂上有夹板固定,显是断折了。丹增面色蜡黄,低声道:“师尊,我们败了,而且是……”。伦珠上人淡淡道:“都活着呢吧?”丹增嗫嚅道:“命都在,但是……。”

    伦珠上人又看第三辆马车,里面是八弟子次仁,身上也带伤,乃是双腿骨折,这不奇怪,奇的是后面一连七辆车中的弟子都是或左或右单腿骨折,只次仁一个是双腿断折。

    伦珠上人铁青着脸招呼唯一没有受伤的米玛下来帮忙,准备将弟子们抬进客栈安歇,这家客栈本就不小,今日只伦珠上人与那四位客人住宿,四人一间,客房是足够的。

    米玛从车上下来后,伦珠上人这才发现,高大威猛的六弟子足足瘦了几圈,看起来简直比最瘦小的十三弟子曲礼还显的弱不禁风,这一路上侍候九个受伤的同门,以他平日如烈火般的性子,这近一个月的日子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

    伦珠上人心中一痛,不忍让米玛出力了,摸出一把散银向十位车夫大声道:“你们帮忙把他们抬进客房,这些银子就拿去分了吧。”这一把散银足有近五两,这么近,抬个把人就能赚到,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谁知车夫们个个默不作声,竟无人应承。

    饶是伦珠上人修养极高,此时也要恼怒了。米玛赶忙劝道:“师尊不必动气,这些人都是丐帮找来的,这一趟路费虽然是由我们自己出,但他们回去还要在丐帮地头讨生计,就不要勉强他们了。”伦珠上人大声道:“丐帮我又何惧,但出家人慈悲为怀,便不牵连旁人了。”车夫们眼见伦珠在此情此景下的宗师风范,一起说道:“多谢大师,我们也只是讨生活。”伦珠点点头,看向丹增,说道:“到底怎么了丐帮把你们的胆子都吓破了!”

    丹增长叹一声,说道:“待会师弟们都安顿好了,师尊来我的房间,弟子再向师尊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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